紅唇輕抿,嘴角微揚,不語。
接著,手上的力量更重了些,沙啞的聲音飄進耳裏,“人之言多,亦可畏也”。
手指微顫,淡淡道:“鬆手,很疼。”
好不容易掙脫開手,端起托盤,欲離去,卻聽著身後一聲脆響,“你這樣慪氣,隻會讓他誤會更深”
“那你就盡快好起來,別一直賴在這裏。”
跨出門檻,轉身伸手掩上門,沿著回廊緩步繞到正屋抱廈前,隻瞧蓮心正拿著掃帚打掃院子裏的落葉,她身側的葉藤架上,擺著開得正好的白菊,反射著太陽光,很刺眼。
恍惚,眼前的一切變得蒼白淒涼,一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冷笑道:“原來所有的擔心,真的都是徒勞。”
“不,不是的旻岐,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他”
他打斷了自己的話,惡狠狠的樣子,像是要手刃自己,“我都親眼所見了,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旻岐,他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必須把他藏起來。”
“那你告訴我,他是誰,是什麼身份,值得羲家這麼藏著?”
“他是”
突然語塞,因為自己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萬般無奈,出了讓自己後悔的話,“旻岐,我們是指腹為婚,從青梅竹馬,這樣的情分,你不信我嗎?”
那如月光般明亮的眼眸裏散發從未有過的邪氣,他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無數飛刀,猛地插進心裏。
“之所以會指腹為婚,是因為那時的阮大將軍需要得到我爹的錢去攻打無憂城,並答應為蕭家買通官路,我們之間所謂的情分,其實就是一盤下不完的棋,而我們,是被他們生生捏在一起的黑白棋子,我好希望我可以信你,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要我如何相信?”
時隔一年,旻岐的話,縈繞耳旁,而與他的最後一麵,也是恍如昨日。
那一夜,羲府宅門大開,宓院裏湧進了許多官兵,聽,那是來自太微宮的禁軍。
漫飛雪中,那個人再次緊握淩芸的手,卻異常的顫抖,最終,是一雙冰冷的手,硬生生將溫熱的兩隻手掰開。
之後,正如這個在宓院住了四個多月,卻從始至終都未露出真容的男人所預見的那樣,這一年來,淩芸因他嚐盡了所謂的人言可畏,從禁軍帶走他的那一刻起,又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全襄城就知道了,羲家五姐的閨房獨院裏,藏了一個男人,而那男人不是她的未婚夫,蕭旻岐。
又是月圓之夜,淩芸依舊沒有出現在家宴上,而羲琳和史勇也帶著兒子回了海州,不過,羲瑋帶了隻書回門過節,另外還聽,今年的秋試,有人又落榜了。
這闔家團圓的中秋節,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至今,淩芸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他的顫抖,是不舍,還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