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妙琪最頭疼的科目是語文,寫一篇作文就比女人生孩子難產還要痛苦。
其實米妙琪是最喜歡讀書的,很小的時候,就把米妙琪他爸大學時期搜羅的文學作品通讀一遍。西遊記、聊齋誌異、紅樓夢......
可寫文章的這事,眼睛和手總是無法同步。米妙琪心裏感覺到自己能揣摩到老師的意圖,可她還是不知道怎麼下筆。每一次寫作文,都要耗掉許多時間。米妙琪煩惱著。把主流的觀點、老師的想法表達那麼幾句,就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字數遠遠不夠啊。米妙琪被逼得無奈,甚至抄過兩次作文,她也隻有把作文中的小明換成小軍之類的手法,交了上去。結果作文成績異常的高,老師沒有探究這其中的秘密。可是,過了幾天,米妙琪發現那篇作文,不知誰用寫了“克隆!”兩字,米妙琪沉默了。她想這個字是誰寫的?字寫得很娟秀,她不相信是老師寫的,她感覺是某個同學寫的,可米妙琪天生感覺遲鈍,不願意探究,她感到臉上微微發紅了一陣,也沒把那個詞擦掉,就那麼放著。也沒有任何人來問她。米妙琪還聽任日子就這麼冷靜地過下去了。
米妙琪沒有想過,這個“克隆”如果公之於眾,如果老師當麵批評,她的日子會不會還這麼平靜。米妙琪沒有麵臨到那種丟失體麵的恐懼,也許是因為老師憐惜她平日的乖巧,但老師也從沒找米妙琪談過,這是不是一種冷漠呢?唉,隻有壞學生才能吸引老師的注意力,乖巧的孩子老師總是一句“挺好的”一帶而過,不象壞學生的家長,不斷地和老師侃侃而談,不斷地探討著孩子的一舉一動,米妙琪從沒有成為中心的那種吸引力。
高一的時候,班主任的弟弟和米妙琪同班,這個弟弟智力不發達,憑著後門,托關係進了米妙琪所在的重點中學。米妙琪負責安排班級的遊戲活動,這個弟弟非要攪著參加節目,米妙琪覺得他表演平淡,就擅自把他的單人表演詩朗誦去掉了。活動結束後的一上學,米妙琪被班主任一頓莫名其妙的責罵,班主任說遊戲節目是誰編的,太死板了,活動演出人員頻繁更動,破壞班級的團結,米妙琪全班鴉雀無聲,誰都知道班主任的這通火是指向誰。
這個班主任是學校的積極分子,年年被評為先進員工。她各方麵都表現的滴水不漏,讓人令眼相看。可偏偏笨拙的米妙琪不懂得看山水,連這個平日不得人心的笨弟弟,米妙琪也沒能籠絡住,也壓根沒想對他要另眼相看。米妙琪不用看班主任弟弟的表情,她覺得那是那個被寵壞的孩子的驕縱的得逞,就像家裏的弟弟在米妙琪媽的撐腰下,米妙琪和妹妹都要對弟弟的無理需求讓三分。米妙琪眼中的老師變得那麼凶狠,那麼有殺傷力,她這個乖孩子,真的受傷了。
米妙琪突然一瞬間開始覺得,自己真不好,自己真得笨,米妙琪開始有點自卑,覺得被排斥了。沒有一個人跑過來安慰米妙琪,包括閨蜜林西,林西大大咧咧地正忙著喜歡新轉過來的帥氣的班長。班主任的招數還有什麼,米妙琪不再設想。她隻記得那個下午,那個優秀的班主任怒瞪雙眼、不指名地批評,或者說叫訓斥。
米妙琪更沉默了,她也不願意和同學在一起了,她覺得自己不如別人。米妙琪這種心性單純簡單的人,不適合那種複雜的社會組織,無力去麵對和處理微妙的人際關係。而米妙琪的媽除了整天和米妙琪爸鬥爭外,沒有任何心力對女兒進行指導、提醒、支持,甚至連基本的安撫都做不到,米妙琪的媽從感情上早就冷漠了。
有一次,米妙琪的錢包拉在教室裏。錢包裏是米妙琪辛辛苦苦攢了半年的零花錢,有七、八十元。米妙琪偶爾會買桶方便麵,方便麵在米妙琪家可以算得上零食了,和妹妹、弟弟一起分一桶。第二天,米妙琪上學後,發現教室的桌肚裏,錢包還在,可錢沒了,隻剩下零鈔、零幣。米妙琪記不清,反正好幾個同學,都跑過來告訴米妙琪,是班主任弟弟偷偷拿走了她的錢。後麵連著幾天,怪不得,米妙琪發現班主任弟弟最近經常買很多小食品,很多新鮮的小玩意兒。米妙琪心裏特別鄙視這個班主任的弟弟,可她稟性木訥,她什麼也沒有說,隻帶了對事實的確認和一種瞧不起的情感。她瞧不起這個班主任,瞧不起她弟弟那副低下的德性。她甚至有些優越感,至少她覺得自己比他們高尚,所以先前米妙琪的羞恥感消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