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茹汐雙手不經緊握,眸間一沉,“鳶鳴橋桃花林。”
天空碧藍如洗,桃花林微微吹拂著涼風,帶著些許蕭瑟,楚嫣然心上酸澀得抽痛,直到看到那冰冷墓碑的名字,那新塚前飄蕩的嫋嫋香煙,楚嫣然瞬間軟癱在地,跪爬到墓碑前,淚珠滾落而下,“庭軒……為什麼,為什麼……”
撕心的哭喊,早已換不回歸去的人,哭的,可否是自己曾經的過失,可否是為了恩情而還債的人,手觸摸到的墓碑冰涼,深深浸入心間,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此刻在墳前,盡顯蕭條悲涼,若是曾經沒有嫁給她,若是沒有輕易受小人挑撥,會不會一切皆不會發生,而墨庭軒,此刻也不會因此長眠,時光若是能倒流,該多好。
“庭軒,庭軒我錯了,是我錯了……”
一句錯了,又怎能改變這一切,又怎能讓死去的人複活,人世的殘酷,或許就是悔恨的那一瞬,可時光,又怎會因為這些悔恨而倒轉,玫紅色的那一抹孤寂身影,漸漸斑駁在綠蔭的桃林間,新塚孤立於此,散著不可挽回的憾恨。
夜,沉寂得讓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冷冷透進房間的月色,映在一張如芙蓉般美豔的臉上,一身極目的喜服著身,白皙的手,微微拿了唇脂在薄唇間抿了抿,瞬間嫣如丹果,三千青絲挽成好看的發髻,拿了妝台前的鳳冠戴上,絲絲金色流蘇垂在眼前與發髻上,這一身,如她剛嫁進墨家時一模一樣,一切,仿佛好似倒回了那個時候,當時的她,還是那般的幸福,她嫁給了自己最想嫁的人,從此,應該相敬如賓,一起有個可愛的孩子,然後一起白頭到老,一世長安。
鏡中的人,漸漸勾勒著一抹笑意,笑得似是幸福,又似是哀涼。
次日,杏雲正替齊茹汐敷著還是紅腫的眼睛,一丫環前來了門口:“少奶奶,墨家的丫環秋琴想見您。”
齊茹汐睜開生疼的眼,不明所以,還是命了她進來,待秋琴進來時,齊茹汐不經一怔,那一雙眸子,點點的落下淚來,“怎麼了?”
“少夫人,我家小姐好像瘋了,穿著成親時的喜服怎麼也不肯脫下來,抱了小少爺去她也不認得了,陳叔說墨家錢莊現今已交由了蘇少爺,現下整個墨家都亂了,也沒個能主事兒的人,唯有來找您了。”
齊茹汐不經微愣,她真不料楚嫣然竟然會瘋掉,如今墨庭軒既然將楚嫣然母子托付予她,那她定不能看著墨家就這樣散掉,“我隨你去。”
待趕到了墨家的臥房時,楚嫣然果真是那一身的喜服,逶迤拖地的裙擺此刻靜靜的落在地麵,整個人蜷縮在床邊,鳳冠垂下的流蘇也因她的顫抖而微微擺動,齊茹汐微蹙眉,上前,“楚嫣然。”
楚嫣然聽了聲,抬頭看來,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為何來我房裏,我今日是要成親的,你們為何都攔著我?”
齊茹汐看著她對人的恐懼,不敢多加靠近,以防她再激動,“你今日成親,可知新郎是誰?”
“新郎,新郎……”楚嫣然喃喃的念著,似是很用心的在思考,卻似乎記不起新郎是誰,苦思片刻,漸漸安靜。
“你看,你連新郎是誰都不知道,要與誰成親呢?將喜服換下來,等要成親之時再穿,如何?”
等了片刻,見著她沒什麼反應,齊茹汐才示意一旁的秋琴,秋琴會意,前去將她攙起,退去她一身的鳳冠霞帔。
墨家大堂內,眾丫環家丁們紛紛聽了傳喚聚集在了一起,本是互相竊竊私語,見了齊茹汐出來,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想來大家都知道,墨家錢莊現下是在蘇家的名下,如今這墨家少夫人患了病,在她痊愈之前,這墨家便暫交由我來接手,所以大家不必因為家中無主,而擔憂工錢的問題,大家可繼續安心在此。”
聽了齊茹汐的話,眾人也紛紛安了心,想來大家也多多少少知道些齊茹汐與墨庭軒的關係,也未有多加懷疑,點頭應著。
待大家都散了,齊茹汐拉住了陳燁,“陳叔,以後這墨家還是要多靠你操勞,墨家錢莊的錢,陳叔大可隨時去提出已做墨家開銷之用,庭軒將錢莊交給蘇念之,也隻是不想讓錢莊無主而毀掉,這墨家,我與念之都會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