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難道真要劇痛,要刮(1 / 1)

不顧梁伯安的阻攔,還是趕到醫院裏。杭逸辰還沒有醒,楊姹一個人,站在窗口發呆。那晚上,她穿著一件黑色露肩晚禮服,長鑽石耳釘灑在肩上。梅子色的唇,已經沒了顏色。

陸晚風走過去,輕輕的,不敢打擾她。無法解釋,楊姹的男朋友為自己擋了刀。無法解釋,該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拆開一包煙,抽一口,卻被楊姹接了過去。

“晚風。”楊姹的聲音聽起來沙啞又無力。

“楊姹,對不起。”

這段時間,了太多對不起,也聽了太多對不起,連對不起這三個字有多重,都已不知。

“晚風,不怪你。如果躺在病房裏的是你,我會一樣難過。”

“是我害了杭逸辰”,陸晚風又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一口。悲從心升。不知為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也不知如何才能自我安放。

楊姹轉過身來,擁抱陸晚風。“晚風,你可有得罪什麼人嗎?”

這句話,警察也一樣問過。

“我不知道”,倚在楊姹的懷裏,思緒萬千。

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去擁抱別人。就連咖啡店的服務生偶爾碰到她的手,都閃電般縮回。活得太孤獨,忘了皮膚接觸的滋味。梁伯安走後,形單影隻。不與人交往,沒有矛盾和爭執。談何仇人。

光大亮時,杭逸辰醒來。仿佛隻是睡了一覺,醒來,看到楊姹和陸晚風坐在床邊。手趕忙伸出去,去探陸晚風的指尖。“你傷著沒有?”

“沒有,”陸晚風不安的抽出手來,“你可把楊姹嚇壞了。”

杭逸辰這才把眼神轉向楊姹,“親愛的,我沒事兒。”罷,要去伸手揉楊姹的頭,卻感覺到肋下一陣生疼。

“別動,別動”,楊姹趕忙起身,“你嚇死我了,逸辰。”

經曆了生死之後的情侶寒暄,陸晚風自然不必再看。站起身來,走出去。穿了一夜的高跟鞋,把腳趾擠的生疼。打開病房門,看到走廊裏滿眼紅血絲的梁伯安。恍惚間,隔了一個來生。

她的愛人梁伯安,是她的哥哥。這愛上又不能愛的禁忌,是否招了老的報複?

可看到梁伯安走過來擁抱她,高大挺拔的身材和鼻息間隻有她懂的溫熱,又怎能讓她推開?哪怕人生就此腐爛,成了招人嫌的不堪,也想擁抱他。

不是怕孤獨。任誰都能給擁抱。而是愛已像硫酸,侵蝕到骨頭裏。

難道真要劇痛,要刮骨療傷。

“沒事兒,晚風,有我在。”

陸晚風的眼淚掉下來。隻有流淚,才能表達情感。忽然想起一句佛語,“愛不重,不生娑婆”。世間恩怨,都隻因愛恨太深。若沒有愛恨,就沒了傷害。可沒了愛恨,人不像行屍走肉一般。又怎能獨活?

梁伯安想上前來拂去她的眼淚,手機卻突然想起。是單位的電話,喚他回去。他隻能迎著頭皮應著。“有一個收購項目出了問題,公司法務出具了一份法律意見書,叫我回去處理一下。”

“你走吧,叫楊姹也走吧,我在這兒。”

“嗯”,沉沉的應一聲,打開病房門叫出楊姹。

楊姹很抱歉的樣子,自己的男朋友遇刺,卻還是不能抽空陪陪他。

“放心吧,我在。”陸晚風摸一把眼淚,勇敢的站出來。因她而起的禍端,就要由她收拾。

目送梁伯安和楊姹離開的背影,握住病房的門把手,卻遲遲不敢推開。不知該如何麵對杭逸辰的目光。

停留片刻,卻聽到屋裏杭逸辰的喊叫。

“晚風,晚風……”

“我來了”,陸晚風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

不待陸晚風走過來,杭逸辰就伸手前去探她的手,“我還以為你走了。”

“你不怪我嗎?”陸晚風低頭淺聲呢喃。

“怪你做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晚風,我救了你一命,以後記得還噢。”

“嗯,一定。”陸晚風重重的點頭,“一定,杭逸辰。”

看著杭逸辰穿著病號服,微微發白的嘴唇,陸晚風的眉緊緊簇在一起。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讓人看不清方向。

開始怕自己是個災難的引子。怕人嫌。慢慢的,在愛裏孤獨成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