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悠是家裏三兄妹中,唯一一個念了大學的人,她也知道,為了自己能夠念書,家裏到底犧牲有多大。
父親去得早,他們兄妹三人,都是母親靠著做保姆、當保潔員、掃大街等工作拉扯大的。供完九年製義務教育,也都由著他們考了高中,哥哥姐姐念書不好,所以就沒有再浪費錢念書了,半道輟學。就隻有她念書好,媽媽說不想供她讀書了,哥哥姐姐堅持讓她念。他們沒有學曆,進不了好的公司,做不了好的工作,隻能打工。
沒有學曆,賺不到錢,但是每個月也會從他們微博的收入裏擠出一點來,給她花。
夏時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家裏人對她好,她現在有了好的機會,她是要回報的。她心中也明白,其實當初媽媽是打算,拿了她的彩禮錢,作為哥哥的聘禮,去給田家下聘。
如果她跟季凡本來兩人感情好好的,她倒是不會在乎這些,幫襯哥哥一下,她也願意。
隻不過,事情弄成了現在這樣,與其繼續糾纏季家,倒不如好說好散。隻是,她心中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哥哥。
“哥,要不等你腿傷養好了,再去找彩霞姐說說?我知道,彩霞姐跟你分手,肯定是迫不得已的。你們在一起七年了,她對你肯定是有真感情的。”夏時悠初三的時候,就見哥哥談了對象,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也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總之就是覺得哥哥待那個姐姐很好。
愛情長跑了六七年,現在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女方要房子,也不過分。
夏大樹說:“時悠,你別管哥哥的事情了,你跟季凡到底是怎麼回事?季凡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對你百依百順,那小子從小就喜歡你,哥哥看得出來,真是不敢想,他竟然會做出這種背叛你的事情來。”
夏時悠不想再談季凡,怕話題聊開了,會扯到顧仲謙身上。
對於瞞著家裏領證結婚這件事情,即便是假結婚,她也是害怕心虛的。更何況,要是家裏曉得她現在背負著幾十萬的債款,不著急得發瘋了才怪。
“我們都長大了,人也都是會變的。我跟季凡的事情,就過去了,以後咱們都不提他了。”夏時悠給哥哥又削了個蘋果,就聽外麵母親喊自己,她連忙把蘋果遞給哥哥,然後跑了出去。
白鳳飯已經差不多要做好了,還不見女兒薔薇回來,不由得擔心道:“時悠,你去馮剛家找找你姐姐去,我剛剛讓她去馮剛家喊馮剛來吃飯,她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幹嘛喊馮剛來家裏吃飯?我就覺得那個人不靠譜。”夏時悠其實想說,她有兩三回都瞧見馮剛跟別的女孩子牽手走在路上,而且他總是讓姐姐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的,要是真愛姐姐,才不會這樣不憐惜姐姐身子。馮剛不是一個老實可靠的人,談戀愛的時候都不行了,更何況以後結婚?
她跟姐姐說了,跟媽媽也說了,可是她們都不肯聽。
“不靠譜?那誰靠譜,季凡靠譜?”白鳳臉沉了下來,抖著鍋裏的菜,冷聲說,“讓你去你就去,哪裏來的那麼多廢話。媽現在靠不到季家了,難道連馮家也要舍了?沒有錢,你哥哥拿什麼娶媳婦。”
“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夏時悠心情也不好,她就是不認同媽媽的觀點。
哥哥娶媳婦的確是大事,可是她跟姐姐就不是人嗎?為了錢,也不能將她們姐妹往狼窩裏推啊,那個馮剛,一看就不是正經的。
夏時悠心疼姐姐,所以一向懂事乖巧的她,這個時候難免也會對母親有些抱怨。兀自嘀咕了兩句,然後皺著臉走了,反正她想好了,一會兒不管怎樣,她要再跟姐姐好好說說。
夏家離馮家有些遠,夏時悠從樓道裏推了輛半舊的自行車出來,騎車過去。
馮剛家有些錢,雖然比不得季家,但是卻比夏家好得多了。住的地方,是距離老城區這邊半個多小時腳程的一個新小區,夏時悠騎車過去,也得要一刻鍾時間。
馮家住的不是電梯房,夏時悠車子鎖在樓下,往樓上跑。
才跑到二樓,就聽見姐姐扯著嗓子哭喊的聲音,夏時悠瞬間就嚇得渾身血液往頭上躥。預感著是出事了,連忙加快了腳下步伐。
一口氣跑到了五樓,夏時悠見馮家門開著,姐姐站在門外,一個長得頗為健碩的男人正按著姐姐的腦袋,把姐姐腦袋往雪白的牆上砸。那男的就是馮剛,馮剛旁邊還站著一個衣裳不整的女子,那女子一張臉又紅又腫,大眼睛裏蓄滿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夏時悠根本就瞧見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