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夥伴安群和東風邀我到拐子家看電視。拐子也是我們的夥伴,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十七歲那年,他爸爸給他定了一門親事。我們覺得,他不用多長時間就為人夫為人父了,就覺得一下子跟我們拉開了距離。他爹準備過一段時間給他把彩禮過了。過彩禮他爹就湊了點錢買了當時時興的四大件:手表、縫紉機、自行車,然後是電視機。電視機是黑白的。電視機當時沒買,拐子爹行精,就托媒人到女方家講情,看能不能不要這電視機,不當吃不當喝,還費錢,用起來還浪費電,看咱們能不能買個實用的其他的東西代替。女方那邊了,我們什麼東西都不要,就要電視機,因為現在就時興這個。你看你兒子那樣,黑不溜秋的,見了人不知打招呼,隻知道“嘿嘿”笑,要不是媒人是孩子她姨,這事根本不能成!這邊睜一眼閉一眼想跟你成好事了,你還得寸進尺了!人家閨女出門子都有電視,俺家閨女沒有還搶著嫁,這不是俺家閨女命賤嗎?必須買電視機,不然這事就不成。被女方家人雜七雜八地了一通,拐子爹沒法了,隻得去買了一個電視機。
拐子是他的外號,大名叫張大永,名叫大永,我們都不叫他大永,就叫他拐子。拐子爹對我們,大永現在要結婚了,成大人了,應該叫他大永了,你們再叫他拐子,那邊親戚來了笑話。我們我們就叫他拐子,他丈母娘來我們就當麵叫他拐子。大永就嘿嘿地笑。拐子這個外號是有典故的。是在他十來歲的時候,莊裏來了一個要飯的,瓜兒板打得好聽極了,大永就跟就看。要飯的走一家,大永就跟著走一家;要飯的出了莊了,大永還沒聽過癮,就跟著出了莊。就這樣到了太陽偏西,大永這才回過神來,跟著要飯的不知道跑到哪一個莊上了。大永就急了,問要飯花子自己的莊在哪個方向。要飯花子我自己的家也不知道在哪個方向我怎麼會知道你的?要不然這樣吧,你跟我要飯我幫你找到家。大永害怕了,就出了莊到處找。他也是靦腆,不敢問其他人。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永的娘覺得飯桌上不對勁,就覺得少了個孩子。大永兄弟姐妹四五個,都扒在桌子上吃紅薯飯,喝起稀飯來“稀溜稀溜”的一片響。大永的娘左查一遍少一個孩子,右查一遍少一個孩子,於是就問他爹。那時候家裏的孩子多,都是放養,不象現在這麼金貴。大永爹就,也許出外玩去了,忘了吃飯了。他不來就不給他吃,喂雞還能下個蛋,給他吃有什麼用,又不幹活,學習知識又學不會。大家也都以為他出去玩去了,忘了吃飯了。等到到了第二早飯,一桌子孩子喝得稀飯來“稀溜稀溜”的,大永的娘一查,東查一遍西查一遍,還是少了個人,就對大永的爹,大永的爹就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就不再他吃飯沒用不如喂雞多下一個蛋了,於是就開始發動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尋找。大家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大家也都有一個判斷,那就是大永可能被人拐走了。大永的爹不信,,你看他的臉黑得跟鐵蛋似的,要拐還不拐一個俊的,誰拐他?大永的娘,也不好,大永乖,大永喜人。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普下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喜歡。原來都是怪大永這不好,那不好,一到大永找不到了,大永的種種好處都浮出來了。大永的爹最後也承認,這幾個孩子當中,大永最喜人。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也搞不清楚大永什麼地方喜人。最終,大永的爹經過多方打聽,順滕摸瓜,終於找到了大永最後到的那個莊子。可是到了大永最後到的那個莊子還是沒見到大永,又折過來,到莊外的河堰上找到了他。那時候,大永辭過叫花子,自己去找回家的路,可是被一條河擋住了去路。黑了,就在一個坑裏趴了一夜。就在大永的爹把大永接回家的時候,莊裏人都來慰問,都問大永是被誰拐走的。就這樣,拐來拐去,大永就不叫大永了,叫拐子了。
“當初還不如讓要飯花子拐走算球了,也省了我現在犯愁!”拐子爹為拐子娶媳婦的事跑得焦頭爛額,一發急就這樣。
拐子家買的電視機那時應該是俺們莊僅有的幾個電視機之一。他爹破費好幾百塊錢買那玩藝是為了給他過彩禮,是為了給他結婚,它就放在準備給拐子作新房的三間瓦房裏,一直以來連封箱都沒有拆開。封箱上是電視機,電視機屏幕上是一個唱歌的美女。拐子出來進去就看那美女,沒事的時候就坐在旁邊看那美女。看的時間長了也覺得無聊了,就有股衝動,想把電視機箱子打開,看看裏麵的節目。他沒敢擅自作主,就跟他爹了,他爹極力反對,,要是看舊了,女孩子不要了怎麼辦?還能再買個新的嗎?拐子,不要就算球!他爹,你的輕巧!我使個臉低三下四到處拜門子好容易給你個媳婦你倒拿勁了?拐子,你還覺得好景似的,我還真沒看上。他爹,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人長得跟癩蛤蟆一樣,還想找個仙?想吃鵝肉?做夢吧你!你要把它打開,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拐子嘴嘟囔著,就一直沒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