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晚宴也開始了。
惠帝一身明黃色黃袍,高高在站在俯仰台上,睥睨著下麵的一切,魏皇後頭頂珠玉金冠,緊緊跟在惠帝身邊,美目巧笑。
惠帝端起酒杯,朗聲說道:“今兒,朕甚是欣慰。這杯酒,朕要敬給宣氏的在天之靈。保佑這大宣江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說到此,惠帝一仰頭,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酒,朕要敬給列位臣工,敬給天下子民,是各位愛卿輔佐朕保國平安,是大扈百姓俯首農桑,才能讓這大扈天下百業興旺!”惠帝拿著酒杯對底下在座所有王公大臣,一仰頭,又一杯酒一飲而盡,卻引起一陣咳嗽。
在場的王公大臣齊齊拿起酒杯,齊呼:“皇上英明,臣等萬死不辭。”
“這第三杯酒,朕敬你。”惠帝壓低聲音,連近在咫尺的魏皇後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隻是隱約聽見惠帝說,“終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惠帝自顧自的仍舊在說:“生在皇家,哪有血緣可言?我害了你,也負了她一生。在那邊,請你務必要照顧好她。若真有冤魂一說,便來索命吧。”
惠帝就杯一覆,帶著點熱氣的酒瞬間將地上容積的雪融化了。
“愛卿盡情享受吧。”惠帝恢複如常的威嚴模樣,領著魏皇後坐了下來,底下的大臣也紛紛入座。
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一群身著鮮紅長裙的女子,腰肢婀娜,腳步輕盈,手指若蘭花,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遊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古樸,贏得眾人嘖嘖讚歎聲。
男子和女眷分開了坐,男子都坐於左邊,女眷則坐到了右邊。
琪琪格一言不發坐在一側,案幾上的菜幾乎沒動過。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克製著眼神,但還是控製不住看了過去。
他坐在幾位殿下後麵的一排位置,臉龐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琪琪格還是一眼就看出他瘦了。自自己拒絕九殿下下,他總是不斷的被派往大宣各個地方,一會是作為時節,出使南瓊,帶回南瓊繼續俯首陳臣的好消息。
琪琪格搖搖頭,他現在過的如何,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她忍不住端起麵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從嘴邊一路滲到了喉嚨裏,再沿著喉道,一路滑到了心裏,在那逗留不走,慢慢的蔓延開去,整個胸腔都溢著這濃濃的苦澀。
“你們看,那不是月氏公主嗎?她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啊?”
“她不是很得太子寵愛嗎?太子因為她,在和太子妃新婚之夜可就纏綿不已了呢。”
“什麼太子,應該是廢太子了,沒看見現在是十一殿下監國了嗎?”
“你們知道嗎?聽說十一殿下啊,看上那司言了。”
“真的嗎?不是說司言已經賜婚給七殿下了嗎?”
“司言。”惠帝坐在位置上喚了一聲,隨即吩咐道,“你讓人準備些酒菜,送到三殿下府上去。”宣承恩自被廢了太子之後,一直待在宗廟裏麵壁,直到昨日才得了惠帝旨意回到自己府上,但依舊不能出門。
“是。”
夏傲雪很快就到了太子府,不現在應該說是三殿下府邸了,門房一番稟告後就由一人領著進了府。
“站住!”行到一半,一聲嬌喝,“誰借你的狗膽,將這賤人給放進來的?”
領路的人腿腳微微發顫,抖聲道:“太……太子妃……,是……是……”
“哼!”北安容冷笑一聲,“太子說了不見客,你還帶著人往府裏領,是不要命了嗎?還不趕緊讓他們滾?”
“姐姐。”夏傲雪拉住隱然發怒的綠波,臉上帶著的笑意看起來卻多了幾分陰森,“姐姐,你這麼賢良淑德,太子知道嗎?哦,不,應該是三殿下。”
夏傲雪特意加重賢良淑德四個字,這一反話氣的北安容咬牙切齒:“好你個賤人。現在都會上門欺負人來了。莫不是耐不住寂寞,想找太子慰藉慰藉?”
“王妃請自重!”綠波早已是怒不可遏,“奴婢聽聞當今太子妃不僅是個妒婦,容不下琪琪格公主,還是陰險毒婦,三番幾次與我們小姐過不去。今日一見,看來傳聞非虛啊。不過,還請王妃記住,您已經不是什麼太子妃了!”
北安容心驚不已,這什麼傳聞?自己怎麼不知道?竟然還傳到了宮裏?這下更是氣急攻心,險些氣暈過去,等緩過勁來,怒喝道:“來人,幫這個不知天高地夠的賤婢給我綁了,扔那青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