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意是真要同唐心妍訂婚。
郭瑋哭著告訴他的時候他還不信,竟然當笑話跑來講給沈意聽。
搞到最後,他他媽才是最可笑的笑話!
“原來如此。”
陳棟笑了笑,埋頭繼續吃麵。
不知為何,香氣四溢的麵條再入口中時味同嚼蠟,讓他吞咽困難。
艱難將碗中的湯麵吃完,陳棟覺感到吸困難,心口絞痛。
之前一直準備同沈意說的話,這些日子積攢的情感都成了一廂情願,化為最犀利的諷刺。
他再沒有來時的興奮與激動,強忍酸澀痛楚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從背包中取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沈意麵前。
陳棟鄭重道:“沈意,這是欠你的債。謝謝你的幫助,今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隻要能幫上忙,我一定竭盡所能。”
沈意沒有看那張卡,而是抬頭直視陳棟雙眼。
“那個……恭喜你和唐心妍訂婚,我,我……”陳棟張了張口,嗓子仿佛被堵住了。
本想大度地送出祝福,可真正望著那張愛戀至極的麵孔時,他根本連最簡單的客套話都說不出口。
真他媽狼狽。
陳棟匆忙起身,朝沈意扯了下嘴角:“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沒看沈意的表情便衝出門。
他覺得自己真沒法再在沈意麵前撐下去了。待在那個房間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令他心如刀割。
他與沈意之間除了肉體關係之外,再沒其他。
他怕對沈意說出無法挽回的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從沈意家離開後,陳棟沒有打車回家,而是選擇沿著江邊小道漫無目的地前行。
此時已入初秋,不知不覺又要入冬。
H市夜景依舊繁華,霓虹閃爍,車來車往。
濤濤江水倒映漫天星子,靜謐而美好,讓人忘卻愁思,沉浸其中。陳棟走了許久,兩頰被夜風吹得冰涼,直到雙腿麻木,他才停下腳步,趴在江邊護欄上望向對岸燈光中的樓宇。
本以為父親洗脫冤屈後,未來將是一片光明,他將與沈意平等相處。
卻沒想到一切隻是他的妄想。
自眼角至臉頰一片冰涼,陳棟沉默地從兜裏掏出煙盒,抖著手指點燃一支煙放到嘴邊。
他坐在江邊的石階上將臉埋入雙臂,閉上眼,根本無法控製,滿腦子浮現的都是沈意的影子。
一時是當年雪夜中那個流淚的漂亮少年,一時是從後抱住他誇他做飯好吃的沈意,一時是月夜中認真對他說“我知道”的沈意,一時是在救護車上吻他手的沈意,一時又是在法庭上遠遠相望的沈意……
直到今天,陳棟才意識到沈意早已在他心底生根,紮入最深處,刺入骨血中。
若想拔去,必要承受剜心之痛。
可那又怎樣。
他甚至沒能表白。
陳棟感到冰冷的眼淚順著鼻尖流下,將唇邊的煙浸濕。
真是比郭瑋還不如,到頭來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知道沈意準備訂婚,他卻傻逼兮兮地在角落裏流眼淚。
“學長。”
陳棟渾身一震,還未抬頭,挨著他的身側緩緩坐下一人,以高大的身軀替他遮擋住秋夜寒風。
那人溫暖的手掌搭在陳棟後頸,輕柔地撫摸。
“你跑的太快,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沈意的聲音帶著疾行後的喘息:“對不起。”
“……”陳棟低著頭,不想讓沈意看到自己的狼狽相。
沈意拉過陳棟一隻手,攤開掌心與他十指交握。“學長,我把這段日子的經曆講給你聽好不好?”
陳棟將淚濕的眼睛埋在掌心,咬著煙點點頭。
沈意心疼地摸摸他腦後的短發,沉聲道:“僅憑我的能力是無法順利扳倒江漢林,或者說無法與他身後的力量抗衡的。我姨夫,也就是我爸答應給我支持,但條件是我必須跟在他身邊一段時間。”
“他的目的是讓我感受權力和地位的魅力,體驗身居高位掌控大局的恣意,品嚐輕而易舉達成別人無法企及的成功的快感。他認為我切身體會之後,肯定會選擇他安排好的輕鬆人生路,和唐心妍結婚,在家族庇護下於商界打拚,順順利利過一輩子。”
沈意頓了頓,仰麵望向遠方的天幕輕聲說:“我以前也覺得那是自己未來,就像當初父母決定我的出身一樣,按他們的期望走他們給我安排好的路。這些日子跟在我爸身邊,我享受了掌控一切的感覺。那感覺的確很好,讓人心動,讓人上癮,讓人沉迷。身為男人,我骨子裏渴望權力與地位。”
沈意握緊陳棟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下:“可作為你的學弟,我最想擁有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