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不刻意的想起,慢慢的,就淡了。等到若幹年過去,某一天再回想,發現其實什麼也不算了。”原來她隻是無意識的重複,誰知男人還一本正經的給出答案。

顧念涼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悲涼,又強撐著笑笑,“嗬嗬,傅總,哦,不,執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真的,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傅執青見她好不容易稍微軟下來的保護殼瞬間又堅硬起來,他不泄氣的繼續道:“一個人是好,自由。可是,兩個人更好啊,隻要能協調好彼此的生活節奏,兩個人,不但可以保持自由,還可以擁有溫暖。你想啊,累了有肩膀可以讓你靠靠吧,餓了有人做飯給你吃吧,冷了有人提醒你要加衣,樂了有人同你分享那一份喜悅。這樣的生活,你不喜歡嗎?”

顧念涼忽的落寞下來,她想到了那個人,曾經以為那個是可以做到這些的,是可以讓她感覺溫暖的,可是,幾年的相處證明,那個人隻可以同甘,不可以共苦。

“你說的輕巧,可是天底下哪裏有這麼好的人呢?偏偏還讓你遇上!”潛意思裏,她知道這個問題不能問,可當她意識到時,已經問出了口。

果然,傅執青立刻接口道,“怎麼沒有?多得是呢!”

顧念涼挑眉看著他,似乎懷疑,似乎也就是一個習慣的動作,沒有任何意義。

可傅執青看一眼她的表情,沉住片刻,溫潤的嗓音悠緩的道:“你弟弟是的吧。

顧家已經好多年沒有辦過喜事了,所以這一次顧念琛與簡璃的婚禮就辦的格外隆重。蘇老爺子自從當年中風後身體一直欠佳,已經不再過問家裏的事情。顧母季蘭又身染重病,父親顧念辭整日裏隻要有空閑都是在照顧妻子。所以這麼隆重的喜事、強大的排場,要打點要安排的事情基本全落到了顧念涼姐弟身上。

半個月來,顧念涼都是忙得跟一個碟鑼一樣轉個不停,越到婚禮,要準備的事情越多,最後兩天,顧念涼基本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好在,一切都順利進行。看著弟弟攜著漂亮的新娘和可愛的孩子們在賓客間周旋,她疲憊的臉上滿是欣慰。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一邊,端著香檳一口一口慢條斯理的品嚐,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一家子人被一波又一波的親朋好友端著酒杯淹沒。

傅執青暗地裏觀察顧念涼好久了,見她拖著疲憊的身子,一隻手提著長裙在一張桌子邊坐下,他才端起酒杯,緩緩的漫步過去。

“顧總——這是在幸災樂禍?”突地,一個溫暖厚實的聲音含著笑意傳過來,顧念涼轉頭,隻見一個大約四十歲的英俊男人正坐下來,斜眼看著她,那副優雅從容的氣度是隻有這個歲數的成功男人才可以擁有的。

顧念涼收拾起疲憊,微微一笑,幽默的道,“嗬嗬,被傅總發現了,可千萬別告訴我弟。”

傅執青魅力十足的俊臉上又露出一笑,挑著英挺的眉,“顧總真可愛。”

“可愛?”顧念涼瞪大了眼,“傅總,您這是在開我玩笑吧。”

男人認真的看她一眼,“不是玩笑,是真心的讚揚!”

“那我就多謝傅總的讚揚了!”顧念涼說著,含笑舉杯。

“不客氣。”傅執青嘴角牽起一抹笑,舉杯,與她輕輕一碰,兩人對飲。

“我們合作有十多年了吧,從你當年在南方單槍匹馬的一個人闖蕩,我們就認識了,雖然是商業夥伴,但也是老朋友吧。所以小涼,不要再叫我傅總,生疏,叫我執青吧。”男人放下杯子,感慨萬千的說了一席話,忽然,一雙眼神犀利的鷹眸認真的看著顧念涼,悠然的說出一句無比感性的話。

顧念涼抬眸,與他對視,忽的心裏一陣慌亂。已經是奔四的女人,顧念涼當然看懂了男人眼裏不同於一般朋友間的神色,她有些逃避似的轉開視線,顧左右而言他,“是啊,時間真快,十多年了。傅總打算一直留在瀾城,不回南方了嗎?”

傅執青重重的歎一口氣,“小涼,一定要這麼避人於千裏之外嗎?”

顧念涼握著高腳杯,悠悠旋轉,看著裏麵的液體沿著杯緣滑動,一圈一圈,仿佛時光一年一年,“我沒有逃避任何人。”

“那就叫我執青。我不喜歡聽著你傅總來傅總去的,跟一盆盆冷水潑在我頭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