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峭深穀(1 / 2)

深冬的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在絕峭的山穀中氤氳不化、令人窒息,在這身手不見五指的深穀之中卻有淅淅瀝瀝的冷冽的雨滴打在山壁上錚錚作響,竟如刀劍磨礪之聲一般銳利,使得原本靜謐的空穀竟充滿了殺伐的韻味。

熟知這山穀的鄉野之民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不敢入內半步,長久以來隻知這是絕地,談之色變。然而卻有一崔姓好事之徒遊覽至此,戲言這處無名深穀為催人穀,並在山穀入口一嶙峋怪石上從上到下刻下“催人穀”三字為穀命名,引得無數奇俠異士紛紛來見識催人穀,好一飽好奇之心,遍覽絕地風采,然而豪俠們進去之時熙熙攘攘,談笑風生,仿佛是與知己好友踏春而行,誌得意滿。本以為輕鬆短暫的探險卻不料此行竟已達半月,等在穀口的親友早已等的焦躁不安,比起當時擁攘的進穀人群,此時卻顯得冷冷清清。又過去三日之後,出穀路上終於有了唯一一道模糊的身影,當時鮮衣怒馬、風淡雲輕的豪士到此時竟衣衫襤褸、血漬遍布全身,艱難的匍匐著爬出穀口,向著目瞪口呆的人群聲嘶力竭的大呼:“催人穀!催人穀!分明的摧人骨!崔賊誤我!誤我!”,呼號一一夜,終於不治身亡。至此,當初進穀之人無一生還,聽聞此事者無不麵色人色、冷汗淋漓,沒有入穀的不由暗自慶幸自己得脫大劫,心想日後定要多燒香禮佛;逝者的親朋好友涕淚橫流、懊悔不已,卻又不敢再進穀找屍首,不得已隻能立下衣冠塚以聊慰藉。世人皆對命名山穀的好事之徒恨之入骨,不惜花重金搜得崔姓身份,於月黑風高之夜,買通殺手將這崔姓用刮骨刀淩遲於“催人穀”巨石上。熱血蜿蜒流下黝黑的怪石,滴在冰冷的雪地之上,將崎嶇的怪石映襯無比猙獰。或許覺得還不解恨,殺手最後又將白骨架釘於玄黑巨石之上——“催人穀”三字之旁,黑石襯白骨,當初戲言的“催人穀”成了真正的“崔人骨”。

幾千載後的又一個深冬,已經驚悚下、人跡罕至的絕地催人穀前又迎來了它新的客人,人是新人,催人石卻仍是屹立在穀口,任由千年的風雪一遍一遍的洗刷著崎嶇黑石上的血跡,卻不料風雪反將血色洇進了玄石,更是將“催人穀”三字染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唯有當初的白骨化成了一抔黃土,再也尋不到當初半分蹤跡。玄色催人石前的客人是兩位的少年,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卻都穿著玄黑色的勁服、血紅披風裹身,神色肅穆、麵色冷厲。若是讓常人見到必定要嚇一跳——身型單薄的少年在隆冬之夜卻隻穿著單衣,要是見到正麵不定更要驚為人,因為高個少年瞳色大大迥異於常人,時而為黑、時而為淡藍,變幻不定,神秘莫測。

傍晚風雪呼嘯,吹的少年身後披風颯颯作響,嘈雜不已,卻依舊能聽見稍矮微胖的少年清晰悠揚的話語:“催人穀催人穀,凡人莫入催人穀,求歸不得去,真成遭固春,鳥聲爭勸酒,梅花笑殺人”罷低笑一聲,“這麼好個美妙之處卻被當成絕世凶地,非池,你可惜不可惜”。卻不料戈非池搖頭笑道:“若不是這凶地之名,恐怕我們倆也沒法獨探這山穀,陸嘯雲,莫非你是想來看人山人海?”“若是有美女相伴,看人山人海也是無妨,此行卻是跟你這無趣之人一起,真是公不作美。”陸嘯雲完不等戈非池回話,伸手扯緊披風,徑直走進了山穀,戈非池笑著摸摸了鼻子,緊隨著陸嘯雲走進了山穀。漸漸風雪要磨平兩人足跡的時候,雪地上又增添兩行新的足跡,過了許久,風雪終於又把雪地磨成了一麵白鏡,卻不料又來一位不速之客,身形急速的掠過山穀,回手輕起一縷旋風撫平雪地,無聲無息。平時荒無人煙的催人穀仿佛今夜格外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