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很久,久到可以讓一些人成為仙人,讓一些事成為傳。如果曆史像一條長河,那我們就是這條長河裏遊動的魚兒,有著自己的一段遊域,有著自己的一段故事。浩浩長河,紛紛眾生,每一段曆史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符號,而我們隻是這條奔騰不息的大河裏的一尾魚,我們至少比泥沙強些,能夠或者看到,或者聽到這個符號在這條大河裏閃亮的光芒。
眾多魚兒中總會有那麼幾條身具慧根,曆經風雨,遊過險灘,越過龍門。一朝開悟,便化身金龍,縱使依然離不開這條大河,總也能看的更遠一些,覽的更多一些,活的更久一些。
也許某一刻越過龍門的魚兒開始思鄉,開始想念兒時的那些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夥伴。於是它洄遊至家鄉,把經驗傳授給它的夥伴。從此越來越多的魚兒能夠越過龍門看到更廣闊的空。一年年,一代代,往複至今。那條金龍我們稱之為祖,這個過程我們稱之為傳承。
春秋時楚國有一位琴師他少時便好琴,師從當地的著名琴師成連,學習了三年,成連告訴他,他的琴藝已經爐火純青,但是還不能把握琴聲裏麵的神韻,便讓他去東海尋訪自己的師父萬子春求教移情之法。
這位琴師到了東海尋找數都沒能找到他師父口中的萬子春。某一他來到東海之畔,看到有高山現於東海之上,有鳥鳴自山中烏綠的樹林中傳出,聲音淒涼悲慘,令人心慟。此時又聽到西麵奔騰而來的河水彙於東海之間,觀其勢,聞其聲,意滿神清。於是他盤坐在被海水拍打過無數次的石上撫琴而歌,至暮時方止。
從那以後,這位琴師琴藝進入至境,可響如奔雷,亦可綿而繞梁。悲時聞者斷腸,喜時聽者若狂。可是琴師對自己還是不滿意,覺得缺少點什麼卻總也抓不到那抹感覺的影子。
後來他官拜晉國大夫,奉命出使家鄉楚國,行至漢陽江口時遇到江上起了大風,大風很大,在江上掀起了數丈的波浪,給航行的船隻造成了巨大的障礙。
琴師乘的那條船正左右搖晃,風吹得船上的桅杆嘎嘎作響,船夫極力的掌控著船的方向,避免它因為失去平衡而翻掉。
這時從船裏走出一個童,書童打扮,清秀可人,風吹的他頭上的青巾左右搖動,他努力的把著船邊,
“何伯,風刮的這麼大,我們還能行進嗎?”
“恐怕不行了,我們隻能靠岸等風停了再走了。”
“好,我去告訴先生。”
童踉踉蹌蹌的走進船艙,“先生,江上起風了,我們靠岸避避風吧”。
船艙裏坐著一位文雅的中年書生,青衣青巾,濃眉白膚,手裏拿著一本琴譜,仿佛外麵的大風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讀書,他抬起頭整了整身側被晃亂的書卷,對童道,“既然沒有辦法再前行了,靠岸休息一下也好”。
船停靠在漢陽江口後,風也停了,此時中之上一輪圓月從雲裏露了出來,中年書生站在船頭仰望掛在上的明月,感受著船下剛剛平靜的江波,不禁琴興大發。對身邊童道:“桐兒,把我的琴拿出來”,書童走進船艙抱出一把琴,青布包裹,隱約能看到琴的一角,遞給中年書生,“先生,你的琴,我都好久沒有聽你鼓琴了”。
“意興神滿之時方可奏琴,不然彈出的琴曲又怎麼會動聽呢”他盤膝坐在船板之上,置琴於兩膝之間,緩慢將青布層層繞開,露出裏麵的古琴。
此琴琴麵呈赤青之色,長三尺六寸五,寬約六寸,厚約兩寸。上覆七根琴弦,在月光的照耀下閃動七彩之光。還未彈奏,琴底部的龍池鳳沼處便有清鳴之聲傳出,剛一入世便有異象,可見此琴非凡物。
中年書生雙手掌心覆弦,清鳴之聲頓消。雙手同時抬起,開始彈奏,他的十指有若白玉,在月光下上下翻動,或撩或撥,起初時彈的很慢,聲音清和,江上無風無浪,月光灑在江麵一片亮堂堂,突然有大魚躍出江麵,在空中擺尾,江岸山林裏有夜鳥聲聲啼鳴,隨著琴聲突然急轉,聲若雷鳴,江上風浪漸起,月光也變得冷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