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陽卻微微一哂:“陳正聽,說一句喜歡會死嗎?”然後丟下他,轉身進了宿舍。
說一句喜歡不難,可終究是晚了。
那又何必打擾她的生活。
哦對了,梅語常常哼的那首歌也是這樣唱的——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離校的時間漸漸逼近,燥熱不安和傷感籠罩著國防生樓,也籠罩在陳正聽的心頭。家裏來過電話,詢問他的分配去處。
對著一生溫婉順從的母親,陳正聽所有的情緒都隱忍不發:“我自己會處理。”
母親低歎一聲,柔柔勸道:“正聽,你哥的事情怨不得你爸,這麼多年了,該放下就放下吧。”陳正聽默然,放下和原諒,哪裏有那麼容易。
他的父親,用忠孝把哥哥困在西藏,讓哥哥沒了激情的理想,丟了年輕的生命。怨,他學會了,諒,他卻還不想學。
母親似乎又是悵然一歎。
掛了電話,陳正聽微微有些茫然,親情、愛情、戰友情,究竟該是什麼樣子的。
從領導辦公室出來,陳正聽還是不能消化剛剛聽到的事情。他的父親,那個西藏老一輩的驕傲,據說亦是年輕一輩最為崇敬的人,肝癌,晚期。
陽光很燥熱,陳正聽卻覺悲涼。
怎麼會,成這樣。
陳正聽回到宿舍,呆坐在冷硬的床邊,筆挺卻僵硬。直到戰友們陸陸續續歸來,他才動了動臂膀,有些沉。
“老大,關於咱們隊畢業分配的事兒,有沒有消息啊?”
陳正聽抬眼,望著滿頭大汗的眾人搖頭:“沒有。”
有人嘟囔:“往屆早就落實了,今年吊著咱們幹嘛呀。”眾人附和。陳正聽沒說什麼,他們這屆國防生培養的特殊性,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重新撥通家裏的電話後,陳正聽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回到西藏去。
母親聽後哽咽著說:“謝謝你。”
陳正聽沉默,一切在生命麵前都會變得渺小。他以前做的有多混帳,如今的決定竟然讓親人說一聲謝謝。
陳正聽遞交了援藏報告,審批也很迅速。
終於,塵埃落定。
他站在學校國防生的公告欄下,望著照片上的自己,竟覺陌生。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一道驚疑中帶著欣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陳學長?”陳正聽回頭,他並不認識這個女生,於是微微側身打算離開。
女生卻站在他麵前,自顧說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這上麵僅僅是同名呢,學長你和高中的時候不大像了。”
陳正聽蹙眉,在腦海裏搜索麵前的人,無果。
女生不在意,嘻嘻一笑:“學長高中時代就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我一個閨蜜還為了你考來了R大呢。”
陳正聽客氣一笑,卻並不欲多問。
女生卻更加自來熟,衝著陳正聽眨眼:“她高一就喜歡你呢,可惜你那時候是高三,不然你們一定會有機會的。”末了又頗為肯定的重重點頭,“她真的很喜歡你的。”
本來隻是小女孩心事,陳正聽卻心中一動,不由問道:“是嗎?”
“對啊!她叫梅語,學長你認識嗎?……”
陳正聽猛地倒退一步,震驚地望著女生,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往日和梅語相處的畫麵,卻驀地一幕幕在腦海呈現。
“對不起,我還有事……”陳正聽匆忙道歉,拔腿就跑。
她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