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顏夕不是你們以為的那邊糊塗,她當真不願意的事情,就算是皇甫唐木也逼不了她,所以,她既然決定嫁給皇甫唐木,那就一定是她自己的選擇。”百裏瑭漠聲說著,琥珀色的瞳冷冷盯住眼前的明玉房,冷聲補充,“所以你們之中,我不允許任何人去破壞她和皇甫唐木的婚禮。”
若不是她自己要回到自己身邊,再多的逼迫都是沒有意義。
他不是不願意給她機會,而是他已經等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卻隻等來這樣的消息。
唐顏夕,我自問……我已經盡力了。
百裏瑭最後看一眼這滿桌的狼藉,忍了忍胸口處洶湧的疼痛感,這才沙聲開口,“明玉,把這些東西都燒了吧,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再來這裏了。”
明玉房愣了一愣,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東西,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眼睜睜看著百裏瑭轉身離開,連一點眷戀也不肯留下。
這一回,他是真的死心了。
“唐顏夕,你為何會不是君後?”明玉房看著百裏瑭的背影如是低喃,“你若不是君後,整個卑族隻怕再難找到另一個了。”
即便有那麼一個女子能得整個卑族的擁戴,可是卻沒有辦法讓璟君對她敞開心扉。
所以唐顏夕,你為何會不是?
皇城的那邊依舊嗩呐硝天,新嫁娘從城中一處別苑出發,繞城一周又送回了木府,嬌娘等人皆化了妝扮混在人群之中,一路憋著笑看著新娘送入洞房,尉遲霖也在賓客之中,看著新娘被送入新房,終於冷哼一聲,起身,嘴角卻掛了些許的釋然。
至於新房那頭,一身嫁衣的新娘輕輕撥開鳳冠前的珠簾,妝容精致的娃娃臉露了出來,在確定屋裏再沒有其他人時,終於起身——手上紅菱狠狠往地上一摔,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罵,“唐顏夕,老子跟你沒完了啊啊啊!”
那聲音,儼然是枕竹……
夷國最冷的嚴冬悄然過去,春日悄悄拔了芽,木王娶親的熱鬧仿佛剛剛過去不久,皇城又出了一樁大事。
皇甫擎設計毒殺皇甫晉,還欲嫁禍皇甫唐木,結果皇甫唐木早有防範,竟與皇甫晉聯手引皇甫擎入局,夷皇因為這件事,本就不怎麼好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但是到底顧念著皇室的尊嚴,隻將皇甫擎關了禁閉。
皇甫擎看著眼前的皇甫晉,明明還是那副陰狠的模樣,可是他還是覺得這個六弟變了。
“六弟,你果然是變了,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跟皇甫唐木合作的。”盡管被拘禁府中,皇甫擎依舊是那一副微笑從容的模樣,隻是這樣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怕。
“每回聽到你這麼稱呼,本王就覺得想笑,皇甫擎,事到如今,你就不能收起你虛偽的模樣麼?”皇甫晉冷眼看著皇甫擎,臉上還帶著些虛弱的冷笑。
為了騙過這隻狐狸,皇甫晉幾乎搭上了半條命,盡管養了大半個月,臉色還是有些難看。
皇甫擎聽著他的話,嘴角的笑容淡了淡,“本王隻是不明白,你我鷸蚌相爭,傷了我,累了你,卻讓皇甫唐木一個人漁翁得利去了,你皇甫晉什麼時候竟然這麼好心了,搭上自己去幫一個外人?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改口稱他為三哥了?”
“我和如絨一樣……”皇甫晉的聲音冷淡,陰冷的眸子緊緊鎖住眼前的皇甫擎,“對於看不上眼的人,擺不出像你那樣的虛偽親昵。”
驟然聽到如絨的名字,皇甫擎顯然愣了一愣,看著皇甫晉,眸底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隱約的,皇甫擎似乎猜到了原因,卻是在他看來絕對匪夷所思的原因。
“沒想到,你竟然是為了她?”皇甫擎笑了,不似從來的微笑虛偽,而是真的覺得好笑,“本王一直以為,這些年,你也不過是借著她在父皇麵前爭眼罷了,皇甫晉,本王確實沒想到,從來陰狠如你,竟然真的把那丫頭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了?”
意外的,皇甫晉卻沒有否認,“是又如何?”
皇甫晉冷眼看著皇甫擎,“像你這樣,空有一副虛偽做作的假象,內裏卻早已和妖鬼無異,人人都道我皇甫晉錙銖必較,卻不知你皇甫擎才是真正狠毒計較之人,七妹雖擋你對付皇甫唐木,卻從來不曾刻意與你作對,你卻是打算把她往死路上逼。”
若不是那天在牢外聽到兩人的對話,皇甫晉不會知道,皇甫擎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用這樣的手段逼迫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盡管他們不是並非同母所出。
所以當皇甫晉兩次三番阻撓了皇甫擎對付皇甫唐木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會成為皇甫擎的新目標。
皇甫擎聽著皇甫晉的指責隻是笑,“在這宮裏頭,誰比誰更幹淨?要論對付人的手段,誰又比得上你晉王?”
“那又如何?”皇甫晉冷笑,“如今被拘禁失去自由的,是你皇甫擎。”
一句話,讓皇甫擎嘴角的笑瞬間冷了下來,皇甫晉說到這裏,兀自起身離開。
屋外陽光晴好,湖岸邊柳絮漸綠,嬌嫩如許,皇甫晉隻是看了一眼,便兀自轉身,那種清嫩的顏色,向來不是他所愛,偏偏有個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