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恒昌王朝永和五年春的一夜,亥時已過,岩都城內一片漆黑,街上鮮有行人,唯東南角一處五層高的客棧燈火通明,樓上牌匾赫然三個大字——風滿樓。

此時,一老一少,風塵仆仆地踏進客棧的門口,立即有二哥上來招呼,安排座位,端茶倒水。少年約摸十歲的年紀,衣著精致,臉頰稚氣未脫,卻穩重沉靜,舉手投足間頗有修養。而那老伯,五六十歲的年紀,身材精瘦,目光犀利,沉默內斂,背著一個包袱,且事事以少年為重,估計是個仆人。老伯低頭喝著茶,眼睛卻不經意地環顧四周,隻見周圍坐了六、七桌人,皆有武器傍身,行為舉止自然隨意,自顧自地吃喝,並無人在意自己。

“潭城黎家的事你們聽沒有?”座中中一人忽然起了這個話題。

“怎麼沒聽,黎家一夜間被滅門,轟動江湖。”

“來蹊蹺,那黎家本是書香門第,與世無爭,竟遭此毒手,聽,黎家人死狀怪異,全部像中了邪一般,案發後官府立即封鎖了消息,隻對外聲稱是江湖仇殺,真像嘛,就難料咯。”

“不定是黎家人真幹了什麼缺德的事,所以仇家找上門來了呢。”

此話題一出,客棧內認識的、不是認識的都各抒己見,議論紛紛。分明是一樁慘案,卻被當做下酒的談資,談笑風生。

唯一隅的老少二人緘默不語。

隻見少年臉色發白,忿意外露,緊握的拳頭分明在顫抖,指節發白,最後,卻隻輕輕地錘在桌子上,隻發出一聲悶響。他壓地聲,咬著牙:“陳伯,這是什麼破客棧?”

“嗤,鬼,你是出來走江湖的麼,連風滿樓都不知道?”旁桌背對著他們的一男子道,卻是頭也不回,仍自顧自地喝酒。

陳伯驚訝於男子好耳力,恐座中江湖人士亦耳力不凡,於是示意少年不要多言,向男子舉杯示意,笑道:“大俠見笑了,我們隻是普通人家,又初到貴寶地,還請大俠不吝解答。”

那男子見他彬彬有禮,很是受用,便答道:“風滿樓乃江湖第一客棧!開業幾十年以來,江湖上腥風血雨不斷,不知道多少門派銷聲匿跡,又不知道多少人物橫跨那個出世,但這風滿樓依然矗立在岩都城西,屹立不倒。岩都城及其周邊,地形複雜,是江湖門派最集中的地區。但風滿樓雖不屬於任何門派,卻自成一派,是江湖上信息流通、物資買賣最大的根據點。所以,但凡江湖中人,無人不曉風滿樓,凡經過岩都城的,都特意要來風滿樓住上一宿。大多初到江湖闖蕩的新人,都會先到風滿樓呆幾,摸清了江湖的形式才上路。”

主仆二人恍然大悟,陳伯又要來一壺酒,放到男子麵前,道:“多謝大俠,敢問大俠尊姓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昆派葉凱!”那叫葉凱的男子也不客氣,拎起酒壺直接對嘴喝。

“葉大俠,我家公子非常欽慕江湖中人俠肝義膽,也想像您這樣學得一身本事,行俠仗義,還請葉大俠過來一敘,講講江湖形式。”

“那容易,”葉凱喝了酒又被拍了馬屁,很是高興,道:“江湖浩大,風雲變幻,日新月異,誰也不準這江湖明是誰做主,你隻須記住以下幾句話,大的方向,是不會錯的。”葉凱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一莊二穀,三仙四怪,七俠三不在,三十六幫七十二派。”

“此話怎解?”陳伯詢問道,而四座的人也靜下來聽這葉凱怎麼。

“一莊即下第一山莊,淩霄山莊,就在這岩都城北麵。這淩霄山莊出過三任武林盟主,且與江湖大派及官府間有聯姻,精通多派絕學,就現任莊主淩老大的夫人,織錦夫人既是九疑仙人養女,又是機派傳人,淩霄山莊可謂實力第一、威望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