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緋色頭皮發麻。
聽到出大事這種事情，她反射性的就有陰影，窩在穆夜池懷裏的小臉都白成一片。
“沒事，有我在。”穆夜池抱緊她，輕聲安撫。
江緋色點點頭，與穆夜池隨同林叔走進正廳。
“林叔，出了什麼事。”穆夜池把江緋色抱著坐在沙發上，聲音沉穩的問等待的林叔。
林叔清理清嗓子，快速應道：“是老爺子身子骨忽然惡化，正在趕往醫院急救中心。”
穆夜池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
別說林叔，就是江緋色也覺得有些壓抑，她在他懷中，穆夜池渾身的緊繃與僵硬代表他在克製。
江緋色心裏一軟，小手輕輕地無聲握住穆夜池的大手。
穆夜池臉上的冰霜瞬間柔和，他低頭，看了看江緋色。
江緋色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道：“老爺子應該是不希望我和你擔心才沒有說，別生氣。”
四目相望，他們都明白。
“少爺。”
“安排行程，立刻趕過去。”
林叔領命，下去安排事宜。
連夜乘坐私人飛機，整整四個小時，江緋色和穆夜池才抵達老爺子住進去的醫院。
老爺子還在昏迷不醒，老夫人安安靜靜坐在門外等他們。
看見風塵仆仆的江緋色和穆夜池，老夫人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悲傷與難過。
大抵是活到了老夫人這樣的年紀，與老爺子也算是白頭偕老恩愛一生，老夫人如此心思剔透的女子，是看破了吧。
“這麼快，累不累。”老夫人拍拍身邊位置，讓大孫子與緋丫頭坐過去，神色安詳，滿目都是慈愛與心疼：“才十天半月沒見，緋丫頭是出落得越發明媚動人了。”
江緋色羞赧，小臉浮生淡淡的紅霞。
老夫人笑而不語，戀愛中的女孩子，氣色總是格外迷人，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美目一轉，老夫人瞥了大孫子一眼，挑剔了起來，“哎呀，有人年紀輕輕，大好青年的，整得胡子拉渣滿臉人家欠他十萬八千，跟誰板著臉呢啊，誰欺負到太歲爺頭上了。”
穆夜池：“……”
江緋色緊繃的情緒也隨了老夫人的聲音鬆緩，彎著唇角，好笑地看向黑臉的某個人。
“坐啊，在門口當門神呢，小心你爺爺推開門一拐子過來把你打斷腿。”老爺子不在，老夫人都調皮了起來，拿大孫子開刷呢。
穆夜池繃著臉坐到江緋色身邊，頗有點孩子氣。
也隻有在她和老夫人老爺子麵前，穆夜池才會放開偽裝，做爺爺奶奶的心肝乖孫子。
看某個人哼哼的，江緋色伸手戳戳穆夜池手背，穆夜池反手把她小手包在掌心，撩癢癢。
手心癢癢的好似小蟲爬來爬去，江緋色小臉一熱，覺得老夫人正在旁邊偷著樂嗬他們這點小心思。
“你們別擔心，你們老爺子心願了了，最後一件事大概也能讓他舒舒服服了。”老夫人樂了一會兒，知道兩人關心什麼，便主動的輕聲與他們說。
“竹姨……”
老夫人搖搖頭，輕輕的笑著看向他們，“沒事，一切都沒事，別難過。”
什麼都不用說了。
江緋色和穆夜池都是明白人，知道老夫人說出這句話，就代表老爺子這次真熬不過去。
“辛苦你們了，你們兩個孩子一直都是爺爺奶奶的心頭肉，爺爺奶奶知道你們很不容易。”老夫人牽著兩個孩子的手，眼眶有些溫潤發紅：“爺爺奶奶這歲數，大概最好的結局就是還能有人在身邊安心終老，往後爺爺奶奶一生心血就靠你們來維持了。”
江緋色心裏酸澀得厲害，眼淚忽然就止不住。
穆夜池一直沉默，大手輕輕擦掉江緋色溫熱的眼淚，綠眸深處是野獸絕望般的悲慟。
“沒事，沒事……別哭。你看啊，緋丫頭你怎麼能在對手麵前哭得稀裏嘩啦呢，人家穆大爺正看你笑話呢。”老夫人輕輕拍拍緋丫頭小手，逗著她。
好吧，這一招真有用，雖然看起來很幼稚，不過江緋色一想到穆夜池在身邊，就不好意思哭哭啼啼的。
“真神奇，看看，池兒你可真嚇人，說你名字人家就嚇傻了。”老夫人笑嗬嗬的，調侃起來一點都不手軟。
江緋色心裏那個囧。
知道老夫人是尋開心，讓他們不要為老爺子的事情太難過悲傷。
生死有命，活到了一定歲數，誰不是安寢入土。
“你爺爺前幾天總是跟我抱怨見不到曾孫曾孫女了，他要是見到你們會多少有點胡言亂語，奶奶給你們預防一下，到時候你們哄哄他，讓他高興高興就好。”老夫人微微抬起眼角，聲音溫潤靜謐。
歲月沒有在老夫人臉上留下太多粗糙與磨礪，隻是在她眼角處吻上了繡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