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我一直在思考著腦海裏那虛無縹緲的念頭,我們之前的確沒有考慮到通話記錄的問題,但從整個案件上看,它似乎根本就處於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許韻和孫忠國通過電話,然後孫忠國就去了咖啡廳等某個人,卻沒有等到,然後自己就回家了,是許韻讓他去等誰的嗎?可為什麼那個人又沒有出現?那幾個通話記錄,究竟對案子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想著想著,隻覺得問題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甚至連一些早已確定的地方,我也漸漸開始懷疑了起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滿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的念頭。
看樣子,在這個狀態下,我是沒辦法認真思考了,長歎了口氣,我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別墅的湖邊,隻是這一次,依依和師父都沒有再出現,隻剩我一個人,獨自在綠茵茵的湖邊走著。湖麵上依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雖然很淡,但卻一點都不會飄散開,反而像是守護著什麼寶藏一樣,默默地圍繞著湖心彌漫開來。我愣愣地看著這一片偌大的白霧,忽然間,隻見一個嬌的身影,從白霧中慢慢走了出來,漸漸地,她的模樣越來越明顯,待我看清她的臉時,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竟然是沈師姐?
沈師姐似乎也看見了我,她朝我輕輕笑了笑,踮著腳,猶如蜻蜓點水般,慢慢從水麵走了過來,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沈師姐赤著腳,伴隨著空中飛落的雪花,一點一點地朝我靠近。就在她快要走到我身邊時,隻見從那陣白霧中猛地伸出一根黑色的藤蔓,一下子纏到她的腰上,就要把她向後拉去。
“沈師姐!”
我大驚失色,連忙朝她跑去,平靜的湖水此時也逐漸翻湧了起來,它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浪接一浪地朝我撲了過來,打到我身上時,卻忽然變幻成了無數帶刺的冰塊,疼得我幾乎連身體都要站立不住。我步履維艱地朝前方走去,眼看著就要靠近沈師姐了,那條黑色的藤蔓竟猛地衝而起,化成了一把烏黑的鐵槍,就要向我刺來!
我心中大急,連忙伸出手,對沈師姐吼到。
“沈師姐,快,抓住我的手!”
“夕……”
沈師姐眼中不知何時,竟充滿了淚水,她抬起手,一把將纏在自己腰上的黑色藤蔓撕裂開來,然後輕踩在湖麵上,慢慢朝我走了過來,就在此時,那把黑色鐵槍以破空之勢,幾乎是眨眼間,就飛到了我眼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隻見沈師姐身上猛地冒起一陣赤色的火龍卷,一下子就把那把黑色鐵槍燒得一幹二淨!
“沈,沈師姐?”
我一臉驚駭地看著她,隻見她輕輕搖了搖頭,伸手在我的頭頂摸了摸,輕聲到。
“夕……”
那陣白霧不知何時又籠罩了過來,刹那間,猛地從裏麵伸出無數黑色藤蔓,就要朝著沈師姐卷去……
“沈師姐!”
“菲兒!”
我猛地驚醒,一下子從床上立了起來,愣愣地看著窗外,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連額頭上也滿是鹹濕的冷汗。
我坐在床上,想著剛才的夢,仍然覺得有些心驚肉跳,它明明隻是夢而已,可為什麼會覺得它是如此的真實呢,當那把鐵槍刺來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就要命歸於此了。
我突然想起那刺向沈師姐的黑色藤蔓,連忙掏出手機,翻出了她的號碼,可我楞愣地看了半,還是沒有給她撥過去的勇氣,她現在應該還在醫院吧,我這麼突然地在這個時候打給她,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夢遊?她已經打了點滴了,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吧?總不能一個感冒,就讓她離開這個世界吧?
猛地覺得臉上又什麼溫熱的液體劃過,我木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竟然是眼淚?
怎麼會?
因為那個奇怪的夢,我後半夜幾乎沒有再合過眼,腦子裏一直重複著沈師姐消失前的聲音。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心裏有些害怕,甚至害怕到瑟瑟發抖,可我卻連我在害怕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在籠罩著我,就像是夢裏的白霧一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在去浩然的事務所之前,我還特意到醫院去看了一下沈師姐,她自然是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沒有什麼黑色的藤蔓,也沒有什麼白霧,一切都很正常。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我乍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竟然會因為一個夢而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歎了口氣,我伸出手,輕輕撥了撥她的劉海,正要向門外走去,身後猛地傳來一陣非常細的聲音。
“夕……”
這個聲音,簡直跟夢裏的沈師姐的話一模一樣,刹那間,心頭的恐懼像是滴入湖麵的墨水般,猛地擴散開來,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我不敢回頭去看沈師姐,我怕會在她身後看到那一片朦朧的白霧,然後從裏麵伸出無數黑藤,將她吞噬進去。
“夕,你怎麼啦?”
聽聲音,沈師姐似乎是要坐起來,我咽了口唾沫,緩緩轉過身去。
“你這家夥,要來看我就大大方方地看唄,不是被我抓到,就不好意思了吧?”
沈師姐的頭發看上去有些淩亂,眼皮也是耷拉著的,不像以往那樣有精神,看樣子,這個重感冒還真把她給折磨壞了。
我愣了愣,開口到。
“菲兒,你感覺怎麼樣?”
“菲……菲兒?”
沈師姐瞪大眼睛看著我,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我一愣,連忙擺了擺手。
“不是不是,我是想沈師姐的,啊不是,我是……”
“行啦行啦,夕,你以後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又不會什麼。”
見沈師姐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試探性地了聲。
“沈師姐?”
沒想到她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我愣了愣神,又叫了聲。
“菲兒?”
這才看見她的臉色緩和了過來,她微笑著看著我,輕輕應了一聲。
“嗯。”
還不會什麼,話倒是沒,臉卻變得挺快的。
算了,菲兒就菲兒吧,這本來就沒什麼,浩然和周隊長也是這麼叫她的,我幹嘛要特立獨行呢?
“夕,我聽琦,你昨突然急急忙忙地就回去了,是案子有什麼新進展了嗎?”
我歎了口氣。
“沒有,隻是想到了一些撲朔迷離的線索,結果想了大半夜,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那咱們現在快去浩然的事務所吧,算上今,這個案子就隻剩下兩了,現在可是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了。”
見菲兒就要起身,我連按住她,急聲到。
“菲兒,你就好好地在醫院呆著吧,本來你就感冒了,外麵又下著那麼大的雪,要是感冒加重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見我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菲兒隻好歎了口氣,搖頭到。
“那好吧,我再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事務所好了。”
完,她又重新躺在了床上,我伸手拉了拉歪歪斜斜的被子,隻聽菲兒忽然開口到。
“夕,我昨晚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
“夢?”
我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隻聽菲兒又接著到。
“就是夢見,夢見……”
她直直地看著我,擰緊細眉,忽然之間,倏地笑了起來。
“就是夢見,這個案子結束了,我們抓到了那個凶手,然後全都很開心地在一起喝酒呢!哈哈,你看你一臉呆萌的樣子,真是傻乎乎的!”
見沈師姐一臉嬉笑的表情,我悄然鬆了口氣,見她又把手伸了出來,我隻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菲兒,你別亂動了。”
或許是覺得我有些生氣,她又將手放了回去,朝我吐了吐舌頭。
“我沒事啦,你快去浩然那裏吧。”
搖了搖頭,我又將被子理了理,便向門外走去了。
到浩然的事務所時,大概是九點不到的樣子,敲了半門後,浩然才慢悠悠地把門打開,他先愣愣地看了我一眼,這才滿臉驚異地到。
“軒子,你怎麼了,昨晚沒睡覺啊,黑眼圈重成這樣?”
看上去,他的狀態比昨要好了不少,起碼眼神不再是那麼死氣沉沉的了。
我也懶得些什麼,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問到。
“你想到什麼了嗎?”
聞言,浩然隻是搖頭苦笑。
“昨腦子那麼亂,怎麼可能想得出來,倒是你,想出什麼來了嗎?”
我頓了頓,正想把通話記錄的事告訴了他,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浩然朝我擺了擺手,便抬腳走了過去,開門一看,竟然是高璽的私人律師,曾離佑!
“王先生,明下午,就是本案結案的時間了,高先生托我來問問你,這個案子,你查得怎麼樣了?”
曾離佑話看似斯斯文文的,語氣裏卻充滿著一種傲世輕物的自大,一臉的趾高氣揚,好像我們都低他一等似的。聽到他話的語氣,我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問題——如果孫忠國能得到公正的判決的話,李牧之還會走向這樣一條路嗎?
答案是不會的,不是李牧之不會走向這樣一條路,而是孫忠國,他根本不會得到應得的判決,因為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李牧之也許也就是螻蟻而已,一隻螻蟻,會有和人進行等效交流的權利嗎?
“哦,這個啊,快了快了,這個案子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麻煩你回去轉告高總,讓他好好等著就行了。”
曾離佑冷冷地看著浩然,過了半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就好,高先生對你的工作很滿意,這是他提前給你的酬金,還有一些別的獎勵,高先生讓我轉告你,他,他很欣賞你。”
曾離佑的話讓浩然愣了愣,他皺了皺眉,看著曾離佑手裏的文件袋,糾結了半會兒,還是伸手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