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川再次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藥水味。
“你醒了?”
一轉頭,就見滿臉倦容的何喬安,正緊張地看著她。
“是要喝水嗎?還是哪裏不舒服?”
壓根不理他,趙晴川舉起虛弱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肚子,扯著嘶啞的嗓子問道:
“孩子……還好嗎?”
捕捉到何喬安目光中的一絲閃爍,趙晴川猛然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動吼道:
“何喬安,你說話啊,我的孩子到底怎麼了?”
“晴川,你不要激動!你聽我說……”
擔心她一激動傷害到她自己,何喬安忙抓住她的肩膀,想讓她平靜下來。
不料趙晴川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一把推開他,迅速扯掉輸液的針頭,赤腳朝門口奔去。
手術的傷口扯著筋骨連著血肉地痛,趙晴川卻渾然不覺,她一心想找醫生問個明白,她的孩子去哪兒了。
可是,何喬安比她更快,長腿一邁,就到了門邊,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趙晴川拚命地掙紮著,鮮紅的血再次沿著腿,流出來,瞬間浸濕了半條褲子。
“趙晴川,你不要命了!”
何喬安一聲怒吼,將趙晴川死死地按回床上。
掙紮了半天,趙晴川虛弱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終於安靜了下來。
眼淚滾滾湧出,瞬間將枕頭打濕了大半,趙晴川終於嗚嗚地哭了出來。
“……何喬安,你好狠的心……孩子是無辜的……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幹脆殺了我……”
趙晴川在他麵前哭過千百次,但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傷心,更難過。
望著那大顆大顆的眼淚,何喬安的心宛若千萬把利劍在淩遲。
那一刻,他多想告訴她真相,兩人一起死也好過一個人活受罪,可是他想讓她好好活著,一輩子都不要沾染上那些肮髒的罪孽。
可是……
“我恨你!何喬安……”
趙晴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吐出這句話,像是提醒自己,也在提醒何喬安,那段殘破成渣的舊時光已經徹底化作灰燼,隨風而逝,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的幾天,何喬安每天都會出現,但是都遠遠地站在門口,從不進來,在王媽的照顧下,趙晴川恢複得很快,但神色間一片黯淡,像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已與她無關。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趙晴川出院的那天。
那天,風和日麗,明媚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趙晴川被王媽裹成一個粽子似的,從住院部的大門走出來,不料,何喬安的車還沒等來,卻等來了何家老爺子的車。
王媽剛打算給何喬安打個電話彙報一聲,卻同趙晴川一起被幾個黑衣大漢塞進了車裏。
“開車!”
發話的是在何家幹了十幾年的老管家,王媽和他相識多年,忍不住開口道:
“老鄧,你行行好,就讓我給少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他要是發現太太又失蹤,非急瘋了不可……”
老鄧掃了一眼兩人,嚴肅道,“王媽,你怎麼老糊塗了,何家的主人可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