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站到這城牆下,是童稚之年,被師尊攜著。
第二次站到這城牆下,是剛從大瑤山聖地回來,那時,他的潛修生涯暫告一個段落。
第三次,就是這一次了。
光陰冉冉。
很多人事都在變。
但這城牆沒有變,而借著記憶,他似乎也回到了當年。
本該是冰冷的城牆,但此時此刻,在徐亦山的眼中,它卻是溫暖的,是能夠和他一直就這樣站著,站到很久很久的。
本來沒到晉升天階的關口,徐亦山是不會回來的。
這其實也是師徒兩人間的默契。
也因此,這些年來,徐亦山就連書信都很少給師尊寫。
其實他真要想過來,直接沿著郡城外的東山山脈一路向北,然後再拐向東進入崤山山脈,兩三千裏的路,就算山脈難行些,一天也絕對是可以到達的。
而他的師尊若想去郡城,那就更簡單了,徐亦山不知道師尊的速度最快能有多快,但到了天階,就可以“禦虛而行”,他卻是知道的。
也許師尊早飯後從州府出發,還來得及到他那裏吃中飯?
或許還可以更早些。
但“這麼短”的距離,師徒兩人卻愣是百多年都沒有見過麵,而書信,也不過就是通了四封而已。
是徐亦山寫給師尊三封。
師尊回了一封。
此刻,微微的感慨中,徐亦山竟然是有點近鄉情怯了。
不知道師尊的修為有沒有進步,有沒有窺到邁向天階第二層的門檻?
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師尊是否會滿意?
應該會的吧。
進入府城是不需要入城費的,倒是底下的小城,有的會需要一些銅板。
帶著微微的感慨,徐亦山邁入城中。
城中的建築也變了不少,和百年前相比已經能算得上是大變樣了,徐亦山一路走來,記憶中的店鋪,有過半都已經不複存在,換成了新經營。
不過府城是十字的格局,南州署就在十字的正中心。
順著大道一直向前,直到前方被一排青石擋道時,徐亦山拐入了側邊的一條小道,而後又連續拐了好幾次,來到了州署側後方的一處院門前。
一個偏院的小門,門被關著。
徐亦山正想抬手扣門,就在這時,木板門吱呀一聲地開了。
而徐亦山直接愣在那裏。
愣了幾息的時間後,下一刻,他直接雙膝曲下,跪伏在地,“師尊!”
站在門內的,同樣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在氣質上似乎和徐亦山有某種仿佛,因著這一點,若讓不知情的外人看了,肯定會以為這是一對兄弟倆。
又有誰知,這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一對年輕人,一個是郡守,一個更是州主呢。
國主之下,就是州主。
而這位南州之主,以天階之身坐鎮南州,完全是屬於高配。
其實,但凡天階中人,都是可以和天下任何一個國主平起平坐的人物,最多也不過就是稍遜一籌,但在層次上,兩者並沒有差別。
此刻,這位州主看著麵前跪伏在地的年輕人,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臉上卻是笑嗬嗬地道:“起來,起來,站好了,讓為師好好看看!”
半晌後,就在這個小偏院中,一個石桌旁,師徒兩人相對而坐。
徐亦山坐得很拘謹,乖乖地,像一個幾歲而且還怕生的小盆友一樣。
然後對麵就笑罵:“臭小子,你給我坐得大氣一點,眼看都快要天階了,你這個樣子擺給誰看呢?為師可不稀罕你這作態!”
“師尊,弟子此番回來,是有事要稟告。”徐亦山嘿嘿地笑了下,然後正容說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有事要稟告。”對麵的年輕人搖了搖頭,“我家弟子的天資我知道,那確實是超凡,但你這表現已經不止是超凡,是超凡入聖了都,莫不是有聖尊點化你不成?”
“師尊,你知道了?”徐亦山愣道。
對麵卻是更愣,然後愕然道:“什麼?難道真的有聖尊駕臨南州?”
“師尊,請聽弟子稟告!”看到師尊的這反應,徐亦山也沒有再拖拉,而是直接就開始講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