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奇怪麼?
不。
很正常!
一點都不奇怪。
比起之前他經曆的那些,現在所看到的,簡直太雲淡風輕了,都不值得在心裏泛起任何一絲漣漪。
甘從式不止不震驚,心中甚至有點想笑。
而他的嘴角也確實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是,你這樣的手段,老夫確實沒有。但身為一個老牌地階,老夫一樣有著很多非凡的手段。
比如,日行千裏。
比如,力敵萬鈞。
比如,一個小指頭就能拎著你現在麵前的這棵樹。
比如,腳隨便跺跺都能跺出一個井來。
這些等等,你小子都辦不到吧?
很多事,還不是要依賴老夫!
沒有老夫,你連在山裏逛都做不到呢。
所以,小家夥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和老夫也不過就是伯仲之間,咱們一老一小,各擅所長。
心中閃動著這些念頭,甘從式不止是微笑,更微微地抬起頭來,初日的陽光,映得他的臉龐如光似玉,而不見半點蒼老。
這同樣也是地階修者才有的風儀啊!
甘從式兩手靜垂身側,兩腳穩佇地上,隻是簡簡單單地站立著,這一刻,竟是感動了自己。
要是這個時候有風吹過來就好了。
吹過老夫的鬢間,揚起老夫的發絲。
衣襟衣袖再有一點點地飄著。
那就完美了。
因此,甘從式甚至想聚集起靈氣,然後人為地造出一點小小的風來。
作為地階的老夫,做這個太小菜一碟了。
但此舉似乎有少許的造作之嫌,莫惹得小家夥笑話。
老夫也是要臉皮的!
於是,甘從式就隻是靜靜地站著。
少者身姿挺立,老者也不差嘛,更是有一種淡然傲然的偉岸,這些可是小家夥比不了的。
站在一起,都好看。
嗯,都好看。
就在甘從式心似浮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的當兒,忽然地,他的眼睛不自覺地開始睜大。
身前的老樹,從樹根到樹梢,那些綻出的新芽迅速成長,而就在這個過程中,樹的本身,卻仿佛耗盡了所有,本是粗壯的樹幹,開始萎縮。
最終,一棵大樹的萎縮,換來的是枝繁葉茂,以及樹根處,一叢及膝高的嫩綠小苗。
唔,這不是最終,遠不是。
接下來,那些繁枝茂葉,在短短的時間裏,仿佛就經曆了一年十個月的輪回,由綠,變黃、變褐、變枯、搖落。
搖落的葉子全都聚集在樹根處,直至覆蓋了那叢仍然如滴水般嫩綠的小苗。
隨後,剛才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新芽綻出,成長,綠黃褐枯落。
老樹再次地萎縮,甚至從高度來說,隻有最初的一半高了。
而樹根處,那嫩綠的小苗卻又再次增高。
接下來。
時間如千百倍地加速,輪回在一次次地上演。
甚至,就連最初那嫩綠的小苗,也已經由嫩到老,由老再萎地好幾次了,而每一次大樹的萎謝,都換來一次新的小樹苗的萌生。
時間說短也長。
不知不覺地,差不多半個左右的上午就過去了。
而眼前一直紛紜著的變化,也似乎終於趨向止息。
呈現在甘從式眼前的,是一棵隻有兩人身高的樹,更是隻有手腕的粗細,就連枝葉也不是很多。
但似乎每一片葉子,都是由最上等的純玉雕成,更像是直接由靜水凝成。
澄心的碧,透心的綠。
隻是望著那些碧綠的葉子,甘從式就莫名地感到一種真正的靜,一種直達身心深處,他在靜修冥想時都從來未曾體會和抵達過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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