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山這次的閉關,雖是靜修、潛修,但卻並不需要長期。
說白了,主要還是意識上的梳理或者說心境的調整和重構,而這些,並不用朝朝暮暮、月月年年,也因此,隻是閉關了小二十天,他就出關了。
得知許同輝也正在閉關,這位閣下灑然一笑。
大管家薛守一依著以前的慣例,事無巨細地對徐亦山彙報。
徐亦山並不會插手薛守一的做事,最早的時候,他還會有所指點,慢慢地,就隻是聽了。
事無巨細的彙報,並不是徐亦山不放心什麼,他隻是把這些,當成故事來聽而已。
知道主人的這個習慣,薛守一這麼多年來也早已磨練出了應有的水平,能把一件平平無奇乏然無味的小事說得妙趣橫生。
事沒有趣就把經事的人說得有趣,經事的人無趣就把事說出有趣,事與人都無趣,薛守一還可以吐槽嘛,一吐槽,本來全都無趣的事和人,好像也就被添加上了那麼一點趣味。
也因此,這位大管家若是放著管家不做,去講話本,估計也會講得蠻不錯的,絕對秒殺絕大多數的說書人,然後被各大茶樓高價爭搶。
人才啊!
這樣的一個人,絕對可以擔任一家大茶樓的鎮樓之寶。
一家茶樓哪怕隻賣水,而且是白水,隻要有他在,也絕無須擔心客源的問題,反而是要擔心客人太多,把茶樓踩塌。
郡內無事。
城中無事。
薛守一一路彙報下來,直到最後提及,同福樓中又新添了兩道菜。
“哦,怎麼樣?”徐亦山饒有興味地問道。
薛守一微微舔了下嘴唇。
“你這老貨!”徐亦山戳指笑罵。
薛守一當然不至於饞成這樣,再好的菜肴,也不行,所以,他隻是以這樣的方式,表示那新出的兩道菜還不錯而已,至少,能和之前的十全大補湯有得一比。
“走,我們現在就去嚐嚐!”
閉關期間,徐亦山隻喝酒和水而無半點進食,倒是好些天未嚐人間滋味了。
兩道菜,一道田浩版的“開水白菜”,一道同樣是田浩版的“黃花菜燴豬肉”。
當然,白菜不是白菜,黃花菜不是黃花菜,豬肉也不是豬肉,所有的原料俱皆與原本的菜式截然不同。
但,原料雖改,風味仿佛。
而其中核心的文化,更是一脈相承。
諳熟美食的人,一嚐,就知道。
兩道菜的最早推出,並不是在同福樓,而是在大院。
田浩以最虔誠的心和最細致的動作完成了這兩道菜,把它們搬上了大院的餐桌,然後垂手一側,忐忑不安地等著少爺的點評。
“不錯!”品嚐了之後,許廣陵點頭嘉許,“繼續努力!”
許廣陵已經可以進食了。
他並沒再配製什麼好的或壞的藥劑、線香之類,而就是像旁觀者一樣,看著身體內生與死兩種力量的對抗。
其實說旁觀者也不對。
所謂旁觀者,其實隻是指他的心態平靜如水,但事實上,他的心神,已經和身體一起,站在了“生”的那一邊。
於是。
從最初的冰凍。
生的力量被壓縮到極致,仿佛隻是大海上一個微不足道的漩渦。
那漩渦是“生”,而除了漩渦之外,整個大海都是“死”。
用毫不誇張的話來說,許廣陵的整個身體,真的隻是“一息尚存”。
然而,隻需這一息尚存,也就夠了!
這漩渦,仿佛無中生有般地,一天一天地擴大。
每天擴大的幅度都極小,極艱難,但是,它確實是在擴大!
從隻是腰身處的脊柱,向上,向下,慢慢地擴大,擴大,拉伸,拉伸,然後把整個脊柱包裹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