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是圖景。
就像是把剛才的情形拓印下來一般。
但又有些不一樣!
紙上圖景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他以及那塊大青石,但不管是他還是那塊大青石,都並沒有位於紙上中間的位置,而是很偏地,偏在邊角。
位於圖紙正中的,是他們腳下的這條官道。
天色蒼蒼,古道斑駁,然後,在那蒼蒼和斑駁的天地景致下,一角,一個偏僻的角落,一個男子半蹲在地。
半蹲在古道邊。
他的身影仿佛與斑駁的古道、古道之下的大地,融為了一體。
但他的兩臂又在向上使著力,支撐著大青石,更像是要把這塊一眼望去就知其滄桑沉重的大青石推向天空。
蒼蒼天色下,大地,古道,男子,大青石,還有這天幕,恍如一體。
許同輝感覺有什麼東西吸攝著他。
嗯,不止是吸引,而是吸攝。
也不止是吸攝著他的目光,更是吸攝著他的整個心神。
下一刻,許廣陵收卷起了這紙。
許同輝如夢初醒,但還是隻醒了一小半,隻知呆呆地看著許廣陵,或者更準確地說,著著他手裏那已經被收卷起來的紙。
“好看嗎?”許廣陵問。
“好……好看!”被這一問,許同輝終於徹底地回神。
“想要嗎?”
“我……小陵……少爺……少爺你是說這個可以給我?”許同輝指著那紙,有點語無倫次。
“不就是一張紙而已,你也看到了,我剛才就是拿筆隨便亂畫的。”
不!
不隨便!
更不是亂畫的!
許同輝下意識地就想反駁,他實在無法把剛才所看到的東西,與“隨便”、“亂畫”等這樣的形容聯係在一起。
這簡直是侮辱!
不,這根本就是褻瀆!
但是。
這話是少爺說的。
那圖同樣也是少爺畫的。
許同輝無從反駁。
他兩手交疊在一起,想搓,但又好像被膠水粘住了,固定在那裏。
然後他的兩腳,有點不安分地欲動未動,在身體未動的情況下,重心不時地在整個腳底遊走,從前麵移到後麵,又從後麵移到前麵。
這大概也是他現在心裏的光景——被一種巨大卻又莫名的期待所占據,然後隨之而來的,是同樣巨大同樣莫名的忐忑。
“你真的想要嗎?想要你就說,你不說我就當你不想要啊。”許廣陵道。
許同輝的兩手終於突破不知名的力量鎖定,開始搓動起來,但那股力量仿佛又來到了他的喉嚨邊,讓他的話語顯得有點重滯和喑啞,“少爺,我,我想要!”
莫名艱難地說著這話,但與此同時,許同輝又分明感到,仿佛全身所有的氣血都集中到了他的心髒那裏,讓他的心髒怦怦怦地極致跳著。
簡直像要爆掉。
“好啊。”許廣陵說著這話,卻又對許同輝道:“那你現在就可以準備紮營和我們的晚餐了。”
“如果我一切都滿意,這個畫就是你的了。”許廣陵揚了揚手中已經卷起來的紙。
“如果有什麼地方讓我不滿意……”
“嗬嗬。”
“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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