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能說失敗,隻能說,淺嚐輒止,沒見有什麼效果,也就放開了。
畢竟,之所以嚐試,也隻是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的好奇而已。
而站在今天的高度回首往事,許廣陵自然知道,那個時候,他就算不是淺嚐輒止,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再怎麼努力,也都是無用。——哪怕是一點點的獲得,都不可能有!
因為禪定的根本,就在於一個“定”。
而這要求身心兩方麵的配合。
身就不說了,很簡單,卻也很複雜,需要按部就班地一步步水到渠成,這裏麵絕沒有一蹴而就的好事,所謂的“頓悟”之類,放到這裏,純粹就是歪門邪道。
用禪宗那首極其有名的偈子來說,要做到身定,惟一的方法,就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這是身。
心麼,要稍微複雜一點。
因為身就擺在那裏,明明白白的。
心卻不一樣。
關於這一點,禪宗裏同樣有一段公案,或者說故事。
說是當初禪宗二祖神光拜見初祖達摩,想要求法,結果卻被直接訓斥了一頓。神光為表決心,甚至砍下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達摩不知道是憐其苦,還是感其誠,又或幹脆是被這狠人給嚇到了,便對他道:“你想求什麼?”
神光說:“我心未寧,乞師與安。”
達摩就道:“把你的心拿來,我給你安。”
心怎麼拿?
沒法拿。
但從最後的結果來看,神光還是得遂所願了,達摩傳授了他安心的法門。
安心難麼?
難,也不難。
隨便舉個例子,比如說一個年輕人,作為一個家庭的兒子,他的父母三天兩頭地吵架,有時甚至大打出手,鬧得家庭不寧。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點辦法沒有。
試問這個年輕人,如果想要修止觀,能麼?
答案是,不能。
他如何能夠安心地坐在那裏!
再舉個例子,這個年輕人自己也結婚,成為另一個孩子的父母了。但是其謀生乏術,家庭生計緊張。
每天去公司,受到上司苛責卻不敢輕易辭職,因為一年齡大了二沒有過硬本領,辭職了短時間很難找到下家更不用說好下家。
白天在公司百般受氣,回到家又經常受另一半的看不起和嘲諷冷待,兒子又經常向其抱怨,抱怨別的小朋友都是家裏父母好車接送……
試問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人,如果想要修止觀,能麼?
答案依然是不能。
他如何能安心!
在這樣的心境下,再怎麼坐,也都是枯坐苦坐,不是磨煉而是煎熬。哪怕坐上一百年,也不可能入門。
一如當初的許廣陵。
他的心如何能安?
所以這個東西,除了資質,除了際遇,還講究一個緣法。
“你與此道無緣。”
就這麼簡單。
回首往事,許廣陵發現那幾年在圖書館裏醉生夢死般地看書,還是有用處的。
就比如佛藏和道藏的部分,雖然那時閱讀的時候隻是隨意翻翻,一本書往往看的不到十分之一,省略過去的卻多達十分之九,但就那一小部分的內容,卻依然開闊了他不少的眼界。
這方麵的知識以前自然是沒有用。
完全地沒有用。
但現在踏上這條路之後,情況自然是不一樣了。所以待這次回返,有了空暇或者說有了讀書計劃的時候,不論道藏還是佛藏,他都會重新好好讀一遍的。
相信在其中,能有不少的收獲。
退一步講,就算無法對他的大宗師之路有直接的幫助,但間接的啟發,卻是必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