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爛柯(2 / 2)

再說了,截至目前,截至現在,他其實也並不知道何為真人,何為仙人,何為道人。

細究起來,他隻是寫一個人,站在那棵“灼灼其華”的桃花樹邊,看著那開得燦爛的桃花,有喜愛,有欣賞,但更多的還是欣賞,而欣賞完了,他坐在桃花樹下,取出一卷書,靜靜地讀了起來。

那燦爛的桃花樹,漸漸地淡化為背景,而在桃花樹旁,有小溪曲曲,流水悠悠,載著桃花,載著那個讀書人的淡淡心緒,也載著流光歲月年華,就那麼緩緩地,流向遠方……

該怎麼來為這首曲子命名呢?

在連否了三個命名之後,許廣陵細究起這首曲子本身,然後打算直接將之命名為“桃花流水”,但還未等題寫到稿紙上,這個名字便又被他給否決了。

太直白。

直白本身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個命名並不能代表這首曲子本身,隻得其表,未見其意。

又或者,“歲月”?

但這個名字又太滄桑了點,也太含糊了點,並且,不止滄桑,也不止含糊,同樣是和前麵的命名一樣,未能準確地抓住許廣陵創作這首曲子的心緒。

將思緒徹底從這首曲子上放開,許廣陵一時間神騖八極,良久之後,他終於再次落筆,在那已經連劃了三次的標題之旁,緩緩地寫了下兩個字:“爛柯。”

有一人,上山砍柴,見有人弈棋,便上前觀看,待一局棋畢,被人提醒道:“你該回去了。”這人才恍然,於是伸手拿剛才放在身邊的斧子,卻發現,斧柄已經爛了。

《爛柯》,這就是許廣陵第四首曲子的標題。

是標題,也是主題。

關乎平靜,關乎時間,關乎永恒,也關乎滄海桑田,關乎人世,也關乎非人世,很複雜,便是許廣陵自己,也難以定位這首曲子中寄托的真正的想法,大概真正的想法,也就是很多種期望、設想與矛盾,交織在一起。

但無論如何,兩首曲子創作完畢,許廣陵那積蓄於心中的情緒衝動,也已經消耗大半,剩下的還有一些,但已經無礙其平靜了,然後就在這種平靜狀態下,許廣陵收好稿紙,走向房間中間,再一次地開始了那四招一式散手的習練。

沒有期待,沒有妄想。

有的隻是專注,一如既往。

更因為剛才那第四首曲子的關係,許廣陵在練這四招一式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一種相當平靜而又深遠的境界,總的來說,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是十點過半了。

其實大概是九點半的時候,他練完了最後一招,然後收起了架子。

然後就那麼站在那裏,甚至也不是金雞獨立的開式姿勢,而就是兩腳立地,堅實而又鬆緩地站在那裏,任氣血在身體的上下內外,奔騰,周流,然後又一點一點地過渡到和緩,過渡到細微,過渡到讓他忘了身內身外的一切。

恰如剛才那首曲子的後半段。

桃花流水,漸去漸悄,但不是流向遙遠,而是棲在心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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