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期間蘇漪黎和安芯守在病床前一直到晚上,楊季雲回家取了些換洗的衣服,順便把安然的手機和電腦一並帶到了醫院來。

蘇小二被打發回去看家了,席墨白回家和爺爺商談事情,還要準備接機,因此也不在醫院陪著。倒是楚彥風跟沒事兒人似的,閑來無事就上醫院溜達一會兒,在楊季雲的冷眼瞪視下依然優哉遊哉。

李若寧一直跟在楚彥風身後,對他的行為不予置評。

楊季雲實在受不了了,將她拉到一邊的角落裏小聲祈求:“阿寧,你行行好,把那神經病弄走吧。”

李若寧很是含蓄的笑了笑,但是聲音裏都帶著濃濃的笑意,她說:“二少爺,主子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我隻是個隨從。”

楊季雲怎麼會信她的話,鄙夷的掃了一眼窗戶邊站立的人影,聲音驀地冷了下來,“你不想我把江血薇的事情告訴他吧?”

李若寧的眸光驟然冷厲,“二少,你怎麼會知道……她的事情?”

楊季雲冷笑一聲,他回家給安然拿換洗的衣服時,恰好不好的就在她的書房看見了打印機上無人問津的那一疊紙。上麵的內容很是詳細,也著實讓他震驚。

難怪安然會突然受刺激,原來都是它惹的禍!

“她在那裏?”

“我倒想問你,這麼些年,你把她藏到了哪裏,如此小心翼翼無人察覺——竟然連楚彥風都滿了過去。阿寧,你可真不簡單。”楊季雲的語調是慣有的清冷淡漠,而此刻的話中稍稍帶了那麼點兒調笑的意味,卻顯得更加冷漠。

李若寧有些懵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而這件事、無論如何是不能讓楚彥風知道的。她眼珠子一轉,收起了冷厲,又是一副安寧平和的模樣。

楊季雲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隻見她微微笑著,說道:“那麼,就當她死了吧。二少大可去告訴主子這件事,我無甚所謂。”

但是她方才的冷厲和慌亂,楊季雲絕不相信是自己的眼睛錯了,他確信方才的那一幕真真實實的存在過,而李若寧此刻的淡定從容全是偽裝出來的。想通了這一點,他的表情自然也就鬆散下來,不再緊繃。

要知道,能跟在楚彥風身邊如影隨形的人,偽裝——隻是一項本能。

“好啊,那就、如你所願。”他微微揚起嘴角,轉身,李若寧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已經到了楚彥風身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疊紙張,李若寧餘光掃過最上麵的那一頁,一個年約二十五歲的女子,笑意盎然、美得格外張揚。

她的臉色倏忽間就成了一片死灰,心、也跟著慢慢滴落下來……

安然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李若寧絕望而慘淡的模樣,啞著嗓音問了一句,“怎麼?”

李若寧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小小的“啊”了一聲才看向病床上,見安然醒了過來,隨即提高了些許音量叫道:“安然姐,你醒了啊!”

窗戶邊談話的兩人哪裏還顧得上手裏的東西,都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裏?”楊季雲在這裏是理所應當,但是楚彥風就顯得很突兀了,安然半眯著眼睛看著他,說話的口氣一點兒也不客氣。

楊季雲心裏樂嗬,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但是出於對楚彥風這個人無恥行徑的顧忌,笑得比較委婉就是了。

楚彥風偷偷踢了他一腳,沒好氣的說道:“想笑就笑出來,憋死我可不負責。”

“喲,楚大少爺這話可有點兒嗆啊,在我的病房裏欺負我的男人,這是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裏麼?”安然冷笑了一句,兩手撐著床沿坐了起來,怒目而視。

“行了啊小姑奶奶,我就不行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裝傻這一套我可比你多玩兒了好些年。說吧,你想幹什麼?”楚彥風鄙視了她一眼。

“嗬嗬,這話我喜歡,不過我也是才知道的,原來那個女人就是讓楚大少爺心心念念的江血薇呀!我說呢,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打著我的旗號。不查不知道啊,居然還是頂著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楚彥風,你說,我的臉都毀了,她的臉還留著,是不是有點兒對不起我啊?”

“你知道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伸手一指李若寧,後者很明顯的顫了一下,楚彥風看過去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沒有回複正常,楚彥風的臉色一下子就跟著黑了起來。

“李若寧,說!”他眉目間都燃燒著怒氣騰騰的火焰,表情猙獰,語調決絕中透著威脅。李若寧心中哀戚,鼻子一酸、眼睛裏驀地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