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裏,警笛聲再次拉響,摩嚴跑到露台上觀察時,發現自己的伯父正以同樣的方式向他的女兒告別。摩嚴看著隔壁露台上,堂姐長孫琴穿著睡衣在她母親懷裏哭喊:“我要爸爸陪我睡”。
摩嚴收好畫本,走到健身房裏開始強烈的運動訓練。不是他不願意繼續回憶,而是那一關於他父親的記憶就隻有那麼多了。而那一以後的事情,能令他感到快樂的很少很少。
父親犧牲的消息,是大伯告訴摩嚴母子的。聽那一次,父親的整個連隊都被敵人包圍。有人猜測他們向陰雨聯邦投降了,但更多的人看見了包圍圈裏慘烈的爆炸。一陣雲煙火浪過後,就隻剩下一片焦土。
月亮郡主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對烈士的遺屬十分照顧。摩嚴很快就被郡主送到國都,進入國防班學習。這也意味著,成年後的摩嚴,將繼續父親的人生道路,回到月亮郡,成為月亮郡主手下的一名軍官。
但摩嚴並不感激這樣的人生,也不感激替他安排美好前程的人。相反,隨著他漸漸長大,他越來越痛恨郡主。“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摩嚴常在心裏這樣憤憤地想。
“你已經達到今的訓練指標了!”來到摩嚴身邊,對他話的人叫陳威。他和摩嚴被同一輛車送到學校裏,也是摩嚴最信賴的人。
正在做引體向上的摩嚴沒有回頭看他,“不夠。”為了不讓屏住的氣息散盡,摩嚴簡潔地回答他的問題。“還不夠我自己製定的標準。”摩嚴心裏是這樣想的,他的訓練量是其他國防生的五倍。
陳威走到摩嚴身邊,加入到引體向上的訓練中來。作為一名工藝班的學生,他算是健壯的一個了。但與國防班的學生相比,他卻偏胖了些。正是體重原因,使他無法兌現和摩嚴一起從國防班畢業,然後殺回月亮郡的諾言。
“我在輔修汽配專業時,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陳威做了幾個便停下來,將他的近況告訴摩嚴。
“月亮郡來的?”摩嚴仍然簡單應答。
“不是,他叫荊兵,國都長大的。”
摩嚴沒有再回答。
陳威卻繼續:“他聽我有一個好朋友在國防班,所以希望我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摩嚴停下來,邊擦汗邊問陳威:“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在其他專業的學生看來,國防班的學生,就像這學校裏的猶太人。個個都是精英。”陳威。
“精英?我父親才是,我的名額,是他的犧牲換來的。”摩嚴開始懊惱了。
“你得放下過去的一些事情,才能在新的生活裏活得好。”
“新的生活?”摩嚴認真地看著陳威,問他:“新的生活不是舊生活的延續嗎?尤其是對我這種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來,記住那些不幸發生了的事情,才能讓我時刻都記著,我自己是誰?!才是對生活最好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