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最終回(1 / 3)

從未體會到原來自己距離命運的輪盤如此接近,然而掌握曆史的滋味卻並不美妙。

不能有,也不敢有無謂的同情心。我負擔不起,後世因我而改變的罪責!

咬了咬下唇,我緩緩跪下了,平靜地,仿若背書一般,說著:“奴婢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瞬間,我聽到很多奇怪的聲音,有落地聲,破碎聲,開花聲,塌陷聲……

那是人們內心深處的聲音!

“快……敏敏你快起來……”

胤禛的聲音顫抖著,再也無法掩飾他狂喜的心情。扶起我的手傳來驚人的熱度,已經四十多歲的他一瞬間變得如風華正茂的少年般意氣風發。

轉身看著其他人,除了十七胤禮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死灰。尤其胤禩,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然而緊握的雙拳卻泄漏了他的內心情緒。

憤怒嗎?怨恨嗎?又是對誰?我,還是胤禛?

微微一笑,我淡然說道:“皇上生前的意思,當傳位於四阿哥。”

站在門口的德妃,眼神中慢慢浮起了失望,緊抿的唇角,見不到一絲喜悅的跡象。

皇位誰屬,終塵埃落定。

確定了皇位繼承人,自然就要舉行登基大典,但這必須在康熙頭七之後方能進行。況且新皇登基,要做的準備可謂數不勝數,七天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

作為準皇帝,胤禛住到了宮裏,住在養心殿。而這裏以後也將成為他的寢宮,康熙原先居住的乾清宮則將作為日常處理政務的所在,以示對先皇的尊重。

接下來的幾日,為了處理康熙的喪事、胤禛的登基大典,宮裏忙得是一塌糊塗。康熙在位六十一年,原先曾經參與過登基大典的人們大多早已逝去,這給胤禛的登基大典的準備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我雖然曾經親自布置過這個儀式,卻拒絕為新皇做任何事情,因為我還要做比這更重要的,康熙的祭儀。

胤禩等一班兄弟這些日子一律不見蹤影,有人說是被胤禛軟禁起來了,我是有些相信的。以胤禛縝密的性子,不會放任這些人出來破壞自己的好事,然而畢竟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事情。康熙死了,這些皇子阿哥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頭七的最後一天晚上,胤禛身邊的太監毛錄愁眉苦臉來找我,就差沒給我跪下了。

“敏姑姑,求求你了!就幫幫我們吧!明兒個登基大典,四阿哥的衣著打扮總是弄不對,實在是沒轍了……要是明兒個出了丁點兒紕漏,我們的腦袋也不用長在脖子上了!”

我看他的臉皺得跟隻猴兒似的,不由好笑:“不就是皇上登基的服飾麼?沒那麼困難吧?”

他瞟了我一眼,哭喪著臉說:“這……敏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距離上次登基大典已經六十多年了,這會兒誰還記得該怎麼做?敏姑姑,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們吧!”

我看了看天,已經是二更了,登基大典的一切準備必須在四更前做好,看來確實有些時間不夠。

算了,再幫他們最後一把吧!過了頭七,今生我與康熙的緣分已到盡頭,與這皇宮、皇子們的緣分也算盡了。從此之後各奔西東,就在臨走之前,再做最後一項工作吧!

完成康熙最後的遺願,讓雍正順利登基,算是今生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點了點頭,我說道:“好吧,那我隨你過去。四阿哥回了養心殿了嗎?”

毛錄頓時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道:“回了,回了!謝謝敏姑姑,謝謝敏姑姑!”

我“噗嗤”一聲笑了,看來他們真的被典禮折磨得很慘。

一路走過彎彎曲曲的回廊,出了月華門,走進養心門,裏麵跟寧靜的乾清宮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燈火通明的院落中,人聲嘈雜,偏生又不敢大聲喧嘩,形成一種詭秘的氣氛。數不清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不停有東西搬進搬出,負責大典的官員們滿頭大汗,對著宮女太監們指手畫腳。

毛錄領著我避過一個又一個“障礙”,終於成功來到了胤禛住的地方。推開門,走進去,裏麵竟然除了胤禛一個人都沒有!

“四阿哥,敏姑姑來了。”毛錄恭恭敬敬說道。

“嗯,你去吧。”胤禛低沉著聲音說。

毛錄退了下去,順手把門帶上,於是屋裏便隻剩下我們兩人。

從一進屋的霎那我便發覺受騙,此時他們的對話和動作更是說明了一切。我深深吸了口氣,胤禛,他想要幹什麼?

“奴婢參見四阿哥。”我行了個宮禮,說道。

“敏敏,以往我們獨處時,你都不會這麼拘謹,怎麼今兒個倒這麼多禮數了呢?”他笑著說。

我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道:“禮不可廢。您是馬上就要做皇上的人,奴婢不敢不敬。”

“既然皇阿瑪都準你在他麵前不自稱奴婢,那我也準。”他固執地說。

我咬了咬下唇,不再說話。

他微微歎了口氣,避過了這個話題,指著凳子說道:“敏敏,坐吧。”

我卻並沒有照做,反而說道:“四阿哥,如今距離登基大典還有不過兩個時辰,再不準備,真的來不及了!”

他愣了一下,苦笑了:“敏敏,你一定要這樣麼?想當初,我與你曆經千辛萬苦才從漠北回到京城,那時我們是那麼融洽,心意相通……難道,真的回不去了麼?”

聽他說起往事,我不由得想起那曾經替我中過的一劍,心頓時軟了,緊繃的情緒也有些放鬆。

“四阿哥,時間總會改變一些事情,有些東西,失去的就不會再回來。”

他愣了一會兒,苦笑著搖了搖頭。

“敏敏,在準備之前,我想問問你,該如何處置胤禩他們才好?”

我禁不住一愣。

“四阿哥……這種事兒,奴婢如何知道?”

他目光灼灼看著我:“敏敏,想必你也聽說了,如今胤禩等人已經被我軟禁,但如何處置他們,我卻一直拿不定主意。胤禩聯合朝中大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勢力龐大,除了他,還有一個十四,手握重兵,若是做起亂來,一樣不可收拾。”

我直視著他的眼神,反問:“該怎麼做,四阿哥早已心中有數了不是麼?”

他挑了挑眉,又把皮球踢回給我:“哦?那,敏敏以為我會怎麼處理呢?”

看來他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了!

我歎了口氣,隻好道:“八阿哥黨羽眾多,切不可肆意妄為,打草驚蛇;而十四阿哥,此時想必正在赴京奔喪的途中,當一個將軍離開了他的軍隊,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又問:“敏敏有何建議麼?”

我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奴婢想說的是,請四阿哥善待兄弟……這也是皇上的遺願。”

他愣住了,許久,才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