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公孫輕扶那隨意垂至胸前墨染烏絲,盯著字跡的雙眼內滿是迷離的相思苦痛,並低聲自語道:“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鄭縣團聚,永不分離”。
江曉癡眼睛一亮,吟道:“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給弄潮兒。”
幾案前女子猛然抬頭,嬌美的麵上滿是驚喜之色,望向江曉癡的眼神內散發出詫異的神色,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詩。”
江曉癡沒有回答她的話,已能斷定此人是霍小玉無意,於是沉吟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霍小玉再次低頭吟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又豈在朝朝暮暮,又豈在……”突然語調一變,霍小玉變的竭斯底裏起來,大聲道:“他曾與我共同起誓,永結同心,忠貞不二,海枯石爛,相愛不移。現如今我未負他,他豈可負我!嗚嗚……”語間,梨花帶雨,讓人不勝憐惜。
“唉!”江曉癡歎道:“就算那李益負你,與這賽公孫又有何幹係,你又何苦強她神舍,讓她魂無所依飄蕩在這悅陽樓無處可去。”
錯愕的霍小玉突問:“賽公孫是誰?搶什麼舍?你倒底是誰?你怎麼進來了?我母親呢?”
江曉癡心歎不已,好一個可憐的女子,一心隻為情郎,卻尚不知自己早已不是當日模樣,江曉癡沉思許久,然後慢慢抬起頭,雙目眨也不眨的盯著霍小玉,問:“你很愛李益?你一直在房中等李益回來?”
霍小玉點點頭,疑惑的望著江曉癡。
江曉癡突然撇了下嘴巴,不屑的道:“你隻懂占有,根本不知什麼是愛!”
霍小玉急道:“錯,奴家早已向他表明心意,隻待他一過而立之年就可令攀高枝,那時妾當剪發為尼,永決紅塵!”
江曉癡冷笑,問:“你這豈不是在變相的逼他?”
霍小玉被問的啞口無言,一時愕立當場,稍頓後,再次問:“你倒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哈哈~”江曉癡笑道:“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是誰吧!”語畢手指指向幾案上沾滿灰塵的銅鏡。
霍小玉不由得朝銅鏡上望去,一副憔悴且極其陌生的麵孔出現在銅鏡中。
“啊~你是誰?”霍小玉惶恐間對著銅鏡大叫出聲,隨即伸手把銅鏡打落到地衝著江曉癡喊道:“我是誰?鏡中人是誰?”
江曉癡歎息不語,一直到霍小玉眼睛內略顯平靜後才道:“她叫賽公孫,昏迷於車禍,但卻被你搶舍。”
霍小玉摸著自己的臉龐,隨之又環顧了下四周,突問:“那我呢?原來的我呢?這裏是哪裏?我要變回原來的我,否則李朗回來豈不是不認識我了?”語畢,跑向江曉癡,雙手抱住江曉癡的胳膊道:“你知道那麼多我們的事情,你一定能幫我,我求求你幫我恢複原來的容貌可以嗎?我要變回原來的模樣去見李朗。”
“唉!”江曉癡歎息道:“好一個癡情女子!我能幫你,但需要你用心回答我一個問題。”
霍小玉連忙點頭,道:“什麼問題?”
江曉癡沉思間,問:“愛非要占有嗎?自己所愛的人過得很好不就足夠了嗎?為什麼你的愛不能無私呢?”
霍小玉被問的愕立當場,神識略現明朗,心道:是啊,雖說青倌人賣藝不賣身,但我與李朗畢竟是門不當戶不對,真的強扭在一起,李朗會幸福嗎?
江曉癡續道:“何必在乎天長地久,又有哪段感情會是天長地久?哪怕那段感情的期限是一萬年,難道你不認為:你們曾經的擁有才是最美的嗎?”
“啊~!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霍小玉驚訝間如遭當頭棒喝,神情頓顯平靜,隨即雙眼一閉,抱著江曉癡手臂的雙手滑落而下,暈倒過去。
江曉癡迅速的拿出聚魂幡把霍小玉的元神收入玉淨瓶,然後用鎮魂符封住瓶口,爾後托起賽公孫的身體輕輕放在床榻上並在床榻四周用玉幣擺上了一個聚靈陣,他要等三更時分把賽公孫的元神重新引入軀體,更要把霍小玉的元神淨化後讓其轉生。
忙完一切的江曉癡坐到幾案前擺上三個杯子,斟滿後對著窗口笑道:“兩位老婆大人,外麵太冷,何不進來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