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識開始恢複。緩緩睜開眼,這裏一片漆黑。嚐試著動一下手臂,卻發現自己全身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地裹著,一動也不能動。大腦一片空白,他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是現在的處境。
忽然,周圍傳來了石塊碎裂的聲音。他的手指感覺到了溫暖,這感覺如此熟悉,似乎以前隻在他記憶深處出現過。隨著石塊不斷碎裂,一道強光突然照在他臉上,他趕緊閉上眼睛,以防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將他的眼睛灼傷。盡管如此,他依然能感覺到那光有多麼強烈。
越來越多的聲音從周圍不斷傳來,隨著已經碎成沙礫的石頭不斷掉落,他失去了支撐。腳一接觸到地麵,接著又是一陣嘎吱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裏,過了片刻,疼痛才從關節處傳來。他發現自己的腳關節格外僵硬,稍一彎曲便疼痛難忍。他側躺在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擋在了眼睛與那強光之間,強光減弱了許多,這給了他些許慰藉。
過了好一會兒,微風送來了花香,青草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陽光帶來的能量不斷流入他體內,他的知覺漸漸恢複了。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此刻的他還不清這莫名的不安到底源自哪裏,他隻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有著某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他不斷回憶著,他記起了自己為什麼會被封在這石頭之中。
他叫‘黑韻’,是被‘邪神’養大的孩子。沒錯,他是人類。他的師父臨危受命,要從內部將人類摧毀。此一去道阻且長,黑韻下定決心一定要一起去保護他,然而師父並沒有答應他。
他的師父是月之一族的大祭司,下一任月神的繼承人,月神總是稱呼他為玄月。盡管玄月實力很強,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人類數萬大軍。但他此去的是目的地是朝廷內部,人類的大本營。敵眾我寡,縱然有著不俗的實力也是凶多吉少。
黑韻努力回憶著自己被封之前,師父的隻言片語。
“好了,韻啊!你的心意我領了。這二十多年,你為我帶來了以前幾百年從未感受過的快樂,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人類。你好好在這兒練功,我去去就來,我還等著聽你親口叫我爹呢!你很聰明,但眼下的局麵並不適合你。我不想看到你夾在我們和人類之間左右為難。但願我能為你們這些後輩創造一個和諧的世界。希望十年之後,下不會再有戰爭。”
這一段話始終在黑韻耳邊回想著。他注意到了一個關鍵詞——十年。
“師父為什麼會提到這麼一個明確的數字?”
如今,黑韻側躺在草叢中,陽光帶來的能量正在讓他逐漸恢複。他回憶之前發生的種種細節,此刻的他格外冷靜。
他反複咀嚼著師父臨走前過的話,“師父臨走前提到了‘十年’,那句話絕不是隨口一。結合前麵過的內容,應該是指我被封在石頭裏的時間。難道真的已經過了十年?不知道師父現在還好嗎?我以前學的東西現在能用了?還有,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戰爭怎麼樣了,結束沒有,……”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所有的線索捋了一遍。腦海中又出現了另一個東西——玉。這塊拳頭大的玉呈水滴形狀,上麵有螺旋狀的圖案。被封之前,玄月曾將他打入黑韻胸口。
“如果順利的話,等你醒來會發現自己變得很不一樣。人類是很貪婪的,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你的力量。不過憑你的智慧,這個應該不是問題。遇到麻煩也別想得太多,做你自己就好,冷月也會幫你的。不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你還是你。”玄月的話,又一次出現在黑韻意腦海中。
這一次,他想到了一個令自己喜出望外甚至夢寐以求的可能。
“我會變得有什麼不同?我的力量,玉。我覺得從今以後我可以用法術了!古往今來,應該沒有人類能夠做到這一點。這樣也能夠解釋師父為什麼會認為人類想得到我的力量。”
過了許久,他終於適應了環境。他慢慢把眼睜開,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正好擋在他的視線與太陽之間。白色的長形花瓣正好把那強烈的陽光擋住了。他慢慢站起來,四肢因為太久沒有活動了,變得僵硬無比,他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盤龍嶺是月之一族的大本營。整個山嶺由數十座山峰圍成了一個螺旋狀的山嶺,宛如一條盤旋而上,即將騰飛的巨龍。盤龍嶺的南側有一處水潭,黑韻現在就在這兒。水潭一側靠著山崖,來自山體各處的溪流從高處傾瀉下來,彙聚於此,溪水清澈見底。
潺潺的水聲喚醒了他對水的渴望。現在身體動不了,正好可以驗證剛才得出的結論。回憶著師父教的內容,嚐試了幾次之後,遠處的水潭裏,那些水終於按照他的意願飛進了嘴裏。他能感覺到無比甘甜的水從嘴裏進入,流經心髒到達手指、腳趾,浸潤著全身各處。
黑韻全身的關節比剛才略好了一些,沒之前那麼僵硬了,但還是不能行走。他看了看地上的草,想到了一個東西。接著,那些草按照他的意願開始發生變化。隻見那些草不斷變粗變大,它們逐漸交織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一張綠色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