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日,時近正午。
灼熱的驕陽炙烤著大地,沒有一絲風兒。
路邊的樹木卷曲著枝葉,默默承受著酷熱的侵襲。
這是一個漫長且炎熱的夏季,路上行人稀少,唯有蟬鳴陣陣。
李凡蜷縮在東屋的涼席上,到了中午還是沉睡未醒。
16歲的少年身材修長,眉清目秀卻麵色蒼白。沉睡中依舊眉宇深鎖,仿佛連夢裏都縈繞著愁緒。
日影漸斜,炫目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在李凡蒼白的臉上。
李凡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目,艱難的翻身而起,隻覺渾身乏力,頭暈目眩。
想想半年來一係列噩夢般的經曆,李凡就渾身發顫、深感悲痛,甚至對這世界充滿了迷茫和敬畏。
父親出差遭遇泥石流,母親上街被車撞翻,最後是爺爺走路失足落橋,短短不到半年,身邊的親人便一一離世。
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半年前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李凡先是遭遇了一個須發皆白、麵容祥和的老道士。那老道士在他的額頭輕點一指,是贈予什麼禦神訣,附送神海空間,還什麼你放心的去吧!
後又遭遇一個光頭禿腦、長須飄飄的老和尚,著絕對不能落後於牛鼻子之類的怪話,也是在李凡額頭輕點一指,是贈予什麼神元經,附送肉體重生。又,還是你們全家都去吧!
自那起,李凡總覺得腦海深處似有什麼東西在萌動、在蘇醒,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束縛,直飛青。
那種感覺很奇妙,不清、道不明,卻又真實存在。
隨後,各種災難陸續降臨,李凡的生活便徹底亂了套。
親人一一離奇死去,李凡雖然痛苦煎熬,卻也對生命看淡了許多,這是連續經曆喪親之痛後,無奈的灑脫。
李凡猜測,如果沒有意外,接下來就該是自己了,畢竟那老和尚曾在夢中過——還是你們全家都去吧!
如今就剩下自己沒去了。
親人過世後留下了不少錢財,李凡倒也是衣食無憂。
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李凡都會搬把椅子,坐在院落裏仰望星空,偶爾也看些閑書,經常一坐就是一夜,默默等待。
這是一種連李凡自己也不清的灑脫,親人離世時,他傷心欲絕,但當要輪到自己時,內心卻是無比的平靜。
當日頭升起時,李凡才會蜷縮在東屋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夏去秋來、秋去冬至、冬去春歸。
經過大半年的等待,李凡又長了一歲,心境愈發平和。
這一日,李凡坐在院落中,認真的讀著一本書,書中的一段文字深深打動了他。
“人生在世,共有兩種旅行:一種是從生到死,屬於時間的旅行。另一種是從彼到此,屬於空間的旅行。”
“前者是所有人心中的無奈,從出生開始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無論種族、無論男女、無論貧富、無論貴賤,甚至無論一切,最終都難以逃脫死亡的命運,這是每一個有智慧的生物不得不麵對的痛苦結局。”
“後者具有一定的可選擇性,趁著年輕,或者趁著條件允許,用空間的改變,增加時間的厚度和廣度,一定意義上拓展著生命的內涵和外延,讓生活多姿多彩,讓生命不再單薄。”
掩卷沉思,李凡喃喃道:“是該出去走走了。”
陽春三月,野外已是草長鶯飛。
在日漸溫暖的春的懷抱裏,遠處有風箏顫顫地舞動雙翼,一麵在努力擺脫絲線的束縛,一麵卻又在絲線的束縛下攀升。
習習涼風中,遍野的蒿草散發著春的氣息,一直綠向邊。
李凡靜靜的站在父母和爺爺的墳前,極目遠眺,芳草碧連,心亂向遠方。
又在家中等待了兩個月,李凡才背起行囊,走出家門,目標直指i藏。
那是一片純淨的地,充滿了滄桑和神秘,有曆史的厚重和歲月的雋永。
汽車快速奔馳,每接近一分,溫暖便減少一分,涼爽便增加一分。
漸漸地,竟有了幾絲寒意,原野上霧氣繚繞,視線逐漸朦朧。到後來,濃霧彌漫,車輛似乎風行於仙境之中。
時近黃昏,西落的太陽耀眼奪目,高雲淡,霞光萬道。那種身心的舒爽和快樂,讓人忍不住想縱聲高呼,宣泄無盡的壓抑和彷徨,彰顯自由奔放的追求和快感。
正當人們沉浸在高原落日的蒼涼和深遠時,車輛漸行漸慢,後來竟然慢慢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作了一番檢查,後來告知大家,汽車出了故障,不能繼續前行,恐怕大家今晚都要在這裏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