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對列,守城而站,輾轉數個春秋,烈烈黃沙掩蓋殘陽如血。
殺!
殺!!
殺!!!
呐喊聲破空而來,天地亂戰一片,血氣翻騰,卷成蒼穹之初一片血光衝天,戾氣幾重。
決立天策,折盡江山,唯此一戰,成就名將,北堂玉颯。
手中將令一下,九路軍師無人敢不從。
消音斷言,此刻將令台隻有玉颯一人站立,背立著四十萬雄師,玄色長袍,那風姿一如其名,颯颯玉致。
“玉颯。”身後一人輕喚。
安玄茶遠遠遙望著那單薄的身姿,不禁出聲喚她。
眼見安玄茶開了口,一旁宣旨的文官小心翼翼的展開聖旨,瑟瑟發抖的身子喘喘不安。
安玄茶轉身對著他輕笑,“將出有名,是讓人尊崇,而不是懼怕,玉颯也是這麼想的吧。”
龐雲手一抖,差點就想將手中的聖旨丟下,拔腿便跑,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若是現在轉身就逃,等著他的將是帝王無情!
北堂玉颯的冷,是全朝皆知。
北堂玉颯的強,無人敢小覷。
紅顏凜凜,更勝兒郎。
冠姓北堂,注定不會平凡。
“臣……臣隻是來宣旨的……”龐雲隱了聲音,隻敢小聲道來。
“龐大人但說無妨。”那佇立的人影始終沒動一分一毫。
但是那隱隱逼人的寒氣彌漫周身,讓人不寒而栗。
龐雲猛吸一口氣,強撐心智,哆嗦著打開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京昭孰慮,朕深不安,特召南凜將軍回京。”
四下裏肅靜無聲,隻聽見風聲喝喝,四十萬將士將仇怨的目光盡數投向龐雲,龐雲身受那整齊的仇恨,隻剩下害怕,全身簌簌發抖。
邊疆才稍安定,亡煞袍澤三萬八千餘,聖上毫無表示,莫大功勞卻陡落水澗,錚錚男兒,誰吞得下這口氣!
現在一紙皇昭,那昏君不知想怎麼處置他們將軍。
隨龐雲而來的四個小將握著手中的兵器,也不敢妄動一下,仿佛隻消一下,就會被四十萬的雄師啃食殆盡。
那一直背對的身影動了動,腳下一旋,一雙銳利的眸扣住龐雲,又移向輕笑的安玄茶。
冷冽的音色傳遍將令台,“秋分毫末,龐大人回吧。”
龐雲臉色一沉,汗流浹背,冷的人猛一哆嗦,站立不住。
那鐫秀無雙的清影偏偏未動一分,卻有千鈞壓力暗暗迫人,女子為將,千古以來,從未有過先例,除了她,除了北堂!
龐雲眼角移向左側四十萬大軍,腳步怯怯,光是站著就用盡全身力氣,去抵壓那鋪麵的銳利,這隻鐵血精兵,她到底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低沉的聲音一沉不變。
“這……將軍這是要抗旨?”龐雲手心發怵,暗自摸了一把冷汗。
那清冷的眸始終麵向東南,那裏是烏睢山,埋葬了太多的英魂,風嗚呼的傳來死亡的哀歌。
喉間喑啞,“烏睢夾道,投名生死,莫問枯骨幾重,我隻是不甘……他們就這麼去了。”
安玄茶隨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最為慘烈的一戰,她帶著五千將士死死守住那唯一的天棧,沒有放進一個敵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