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驚異之際,隻見天上雲天之上,一白衣女子懷抱一把血琴起身而立,看也不看這個被她震佈的天與地,而是緩緩走向血海罪淵的入口。
“她瘋了?”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被困在陣中的姚應華眼睜睜地看著她。
原來一切都是個局,一個隻關涼九歡的生死終局。
此時,他方想明白。
即便她變得如何不認識他,他都相信一點,她從不會隱瞞他任何事情。
就像她喜歡他,她恨透了他,她都一一明明白白告訴他,她早就發現了戰奇是他,求他帶她到黃泉煉獄,引發他的舊傷,根據他的修為,針鋒相對地布置陣法,暗中派安容臣帶寐屍大軍挑釁六界,再請姚應華入鎮,控製住他,使其寸步難行。
她怕他不救,將他困在陣中,逼他用上古聚魂大法,為那些寐屍大軍超度殘魂殘識,助他們重渡輪回,永遠擺脫飄蕩無居之苦。
她隻是要他親眼看著她,她在他麵前,殉身隕落,徹底擺脫輪回宿命,擺脫與自己的宿命羈絆。
姚應華,她在整個天下麵前,告訴你,這個局你入或者不入,都隻有一個終結局——她成為活身祭柱,來永世鎮壓上古罪印。
最後,她對他說:“姚應華,生來,我就是一個天地不容的存在,那麼這次我不生了,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我願意祭天,我願意投入血海罪淵的萬妖滅爐中!你記住,我不是為那什麼假情假意的天道正義,而是我對你的愛,再也沒有了!哈哈哈——姚應華,你聽到了沒有,我不愛你了,也不恨你了!這次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以前是刻骨的愛,才有了她刻骨的恨,所以她無法被萬妖滅爐燒成灰燼,這次,她沒有愛了,沒有恨了,徹底什麼都沒有了……總能將她燒成灰燼了吧。
在那血海中,手中抱著一把血琴,全身被鐵鏈坤栓在焚神山內,生生世世不死,生生世世接受焚神之苦。
“我終結不了自己的宿命,那就終結輪回的繼續吧。”
她的宿命是三劫七絕,如果她的存在是以傷害周圍親朋好友為代價,那就終結這種輪回吧。
所以,從她血骨斷肉償還姚應華那一刻,她就在等待機會進入血海罪淵,成為活身祭柱,來永世鎮壓上古罪印。
“不要!涼九歡!你怎還是如此狠心!”這時皎月一把衝在眾人麵前,也跪倒在那裏,拉住悅千塚的衣袖,絕哭。
“九兒,都是月兒錯了!月兒錯了!月兒再也不魯莽了!天賊!你們聽好,我皎月一人做事一人當,那日屠殺天虞山,實乃我一人之罪,與九兒和魔界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給姚應華下毒,是我要與九兒牽扯不清,是我逼她狠不下心來丟棄我,是我!都是我!”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九天六界都信奉的老天真的有眼,你就開開眼吧,九兒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是我!是我!”
“月兒,對不起,我……”涼九歡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她這一生終究欠下了無法還清的債。
“九兒,九兒……”皎月在豔無疏的懷中撕心裂肺地喊著,“你放開我!”她對豔無疏拳打腳踢,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九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逼得你!你怪我吧,我求求你回來怪我吧。隻要你怪我,我以後一定全改了,我把所有壞毛病都改了,再也不嫉妒姚應華和父皇了,再也不亂吃醋亂發脾氣了……”
僅僅是因為委屈,不甘心自己永遠是被那人第一個拋棄之人,盡管她知道自己的委屈卻不及父皇的十分之一。可她仍然感到自己最委屈,妖魔兩界,亦有溫馨親情,看那些稚兒在母親的關愛注視下,她就委屈。
原來,自始至終,她要的從來都是一家三口團聚,再開心的放一起紙鳶。
她不停地隱忍,將身體抱緊,不允許任何人來窺探,任怨火在心中沉積,腐爛,侵蝕著肌骨。
“不——”
天命,終是一場諷刺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