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這是你的心智幻覺,你快醒醒!”姚應華雙手按住她的纖瘦肩膀,卻被她豁然推開,“君,你,你走開!”
涼九歡看清是他,立即蹙眉要越過他重新去攔花事了,錯身之際,卻被姚應華一把拽住手腕,“小歡!你醒醒!”
“不!”
這聲“不”,不知是反抗他,還是看見花事了緩緩走入池水中的驚慌急喊。
那朵剛剛乖巧下來的情血花,似是感應到獵物的靠近,又立刻招搖起來,待到花事了背對其對麵坐定,撫琴出曲,情血花吐絲成透明絲線,穿入花事了背後。
絲絲透明線,瞬間變成根根紅管,它在源源不斷不斷吸收他的血元。
花事了背後的青凝花藤變得猙獰無比,像是要穿透皮膚出來。
“不!”
一聲撕心裂肺,乍然喊出聲,姚應華一手敲在涼九歡後頸處,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靜寂山洞,然後抱著她消失在了浣音洞內。
“美人師叔我要看百鳥朝鳳,萬魚爭遊的盛大場麵……”
“嗯,好。”
“美人師叔我要吃花餅,還要給師兄師姐他們解解饞……”
“嗯,好。”
“美人師叔我要清晨竹露,還要和你一起采集……”
“好,隻要你起得來……”
“美人師叔我要你好好養病,陪著歡歡天荒地老……”
“……嗯……”
……
體內蠢蠢欲動的力量,時刻叫囂著涼九歡蘇醒。
就在姚應華抱著她躺倒花事屋的榻上時,她豁然睜開了一雙赤紅的淚眼。
“君上,離我們交換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請你離開我的視線好嗎?”
她側對著他,抓緊身上的錦被,將自己藏在被子中,任由淚水緩緩滑落。
姚應華一時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少女背對著自己,沒有看到他的失態。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回了一字“好”,便離開了她的視線。
走出門外,姚應華站在那裏,隔絕著一扇門,一雙深入四海如淵眸,泛起深不見底的痛色,深藏著太多情感。
屋內人的哭聲,滿含無盡壓抑的眷戀,極度自厭的悔恨,被緊緊地捂在唇齒間哽咽著,悲切的如冰冷刺骨的寒風,肆虐著屋外人的心。
從在坍塌的廢墟前,他麵無表情地說出那一聲“好”之刻開始,她就很安靜。
她跟在他後麵,不掙紮不反抗,不質問不怨恨,一路上都安靜的就像斷了氣的稻草娃娃。
直到他們回到這裏,他揮揮衣袖,屏退了天虞山眾人,獨自留給她親眼看到這裏凋殘的空間。
他知道,從他冰冷地說出那一聲不容置辯的“與我一同回天界”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又重新退回了她不記得他的時候。
她再一次,對陌生的他,又懼又怕。
可這感覺,卻是他深徹的不喜歡。這種莫名的感覺,一如當初聽聞她癡迷悅千塚美色,並與他誕下一女。
肝腸寸斷的哭聲,聲聲入耳,聲聲啃噬聞者之心,一股窒息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負在身後的手,那雙掌控乾坤桑田的雲煙之後,在紫袖中,一寸寸握緊。
姚應華隻感覺,自己這次的回來,終究是,又遲了。
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