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華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魔怖印(1 / 2)

她是在做夢嗎?

這些花,不是《花海經》說記載的血花嗎?

情血花,雌雄同株,噬血而生,依情而長,配以至陰之物,可引渡天劫,遂有違天道自然,是謂天地禁花,不容半株苟存。

當初她抱著《花海經》入夢,卻被一道驚雷嚇得驚醒,夢中,像極了此時此刻這般景象,四周荒野無人,就連最疼自己的美人師叔也留給她一個消瘦背影,遠遠跑開了不見了。

“美人師叔,我是怎麼了?”她喃喃問出口,腦海中隻記得姚應華要帶她走,她卻突然頭痛欲裂起來,隻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的使喚,以至於體內爆發而出的力量,像是蝕骨的利劍,滑過骨血,穿透皮肉,帶著滿眼刺目的猩紅,傾瀉而出。

緊接著,她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此刻,恢複意識,血,夕陽餘暉一般的色彩震得她眼瞳生疼,滿目都是血腥的世界。

血腥,血腥。

這種迷亂的腥味讓她感到快要窒息,這種場麵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不願想起,卻如夢魘般糾纏不休。

其實剛才發生的事很簡單,她的意識掙紮在走還是留的極度矛盾與衝突當中,這種極度,強烈到她幾乎衝破體內的封印,造成部分神魔之氣泄露出來,引來霸道的天雷劫降臨。

天空雷聲滾滾,記憶如同一把利劍猛烈地出鞘,撕裂,從塵封的深處,一路翻騰身體的每一處,噴薄而發。

“啊——疼,疼……”她抱著頭,疼的不停地撞擊著荒地。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回來的路上,重拾記憶,會這麼痛,九兒,我帶你離開。”一雙溫暖的手,撫著她的秀發。

“糖糖?”她赤紅著雙眼,空洞地望著麵前的悅千塚,多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兔子。

其實悅千塚早已蘇醒,就在姚應華靠近涼九歡問出“小歡,我不殺他,您跟我回蒼華蓮境,好嗎”之時,他便已醒來。

不知是因為環抱住自己之人溫暖身軀,還是在懷念曾經的種種,或者是他也在等待她,逼她做出最後的抉擇,總之他將她放任在了一種孤立無援的絕境。

“我帶你離開。”

千年前,他們初見是這句話,此時也唯有這句話。

一雙如墨之眼,緩緩變紅,萬丈血芒從中冷酷地迸射而出,一股殘忍的殺戮的氣息霎時間布滿了整個天地。

一滴血淚滴落,然後一條汪洋火海,帶著熾熱與瘋狂,帶著陣陣鬼哭神嚎,如血色雷霆,轟然炸開,淹沒了千裏赤地。

“不要!”清麗的聲音,從涼九歡張大的口之中發出,響徹整個九霄,隻可惜終是慢了那一步……

她麵前的糖糖,魔發染霜,陰狠而魔豔的麵容上,一雙冰冷的血眼,含著萬骨凋枯的魔瞳,彙納了悅千塚畢生所有的修為與功力,照得滿目妖森,宛如一個無底的修羅深淵,隻要他再有一個覆眸動作,那血眼之力便會傾注到他手中所握得天絕刀上,斬斷一切恩怨情仇。

這恩怨是上古仇怨,這情仇是萬古冤仇!這裏麵承載何止是悅千塚自己的仇恨?

那仿佛更是整個上古巫族被滅族的所有仇恨!

這不是為求生機,而是毀滅!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稱霸天下,而是毀滅。”

當眾人意識到他的企圖時,已經為時已晚,隻聽一聲魔嗬,焚神山被斬得滿地龜裂,遍地無生。

緊接著大地撕裂成兩半,雙眼爆紅的悅千塚緊緊抱住她。

“糖糖,你的眼睛在流血……”涼九歡早已忘了哭泣,她甚至都不敢去碰觸他的眼睛。

“沒關係,相比失去你,失去一雙眼睛又何妨?”他的眼睛在滲血,卻在朝她緩緩微笑,“上天入地,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

話語落地,他們掉入了裂地深淵,在眾人眼中,一片鋪天蓋地而來的赤潮紅霧,徹底淹沒了他們。

“不!”八歲的稚童女聲朝他們墜落的方向,嘶吼而來,跌跌撞撞就要飛過去救他們。

可是那赤潮紅霧的速度太快了,所有人都沒有趕上,包括已經呆掉的姚應華。

“月月,你冷靜一下,他們暫時無事,隻是被赤潮紅霧帶走了!”驚駭之間,豔無疏顧不得其他,隻得先連忙死命攔住衝動的皎月。

可是她赤紅著一雙星眸,對他又打又踢,隻想拜托他的阻攔,他實在無法,隻得一掌將其打暈。

抱住幼小的身軀,望著悅千塚和涼九歡被淹沒的方向,豔無疏眼神明滅之間,轉向遠處始終靜默在那裏不言不語,無動無終的姚應華,忽然大笑不止:“哈哈哈,華聖人,你們仙界不是最講什麼因果循環嗎?你造的孽,終是又回來找你了。哈哈哈……”

那一日的焚神山,久久都在回蕩著這聲張狂、噬骨、解恨的大笑聲。

再看不久前的花事穀,敖聽心意識到天地變色的源頭在浣音崖之時,已經晚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丟下手中的花花草草,跌跌撞撞地奔向浣音崖的。

她隻知道,當她趕到時,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