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大牤牛看樣子足有三四百斤,犯起性子來更是凶猛難當,到了黑漢子的手裏竟然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了,生生被他拽得倒退。這牛本是哞哞低鳴的動物,這會兒也疼得嗷嗷高叫,聲音傳得老遠,它大瞪著牛眼、甩著腦袋、四蹄亂刨,卻被大漢拽得前身著地站不起來,生生讓人家拖著往回跑。
前麵還有牽牛的人呢!這會兒早嚇傻了,連撒手都忘了,也被拽了個趔趄。繩子似乎纏在手上了,怎麼也爬不起來,竟也如拖死狗般被拉了過去。黑漢子額頭青筋迸露,連連大吼繼續往回蹬,硬是拖著一頭牤牛、一個活人奔回百餘步,眼看就要到石壘門口了。黃巾兵可嚇壞了,呆立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提刀追過去。但這四五十人誰也不敢靠近大漢一步,隻虛晃著刀,走三步退兩步地喝罵。黑漢子把牛拽了回去,轉過臉來,瞪起鈴鐺般的大眼睛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啊!”這一嗓子仿佛打了個霹雷,嚇得黃巾兵紛紛倒退,連林子裏的曹操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曹家父子驚愕至極,隱在樹木間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到聽見大漢喊嚷,曹操才回過神來,與兒子對視了一眼——這是咱老家譙縣的口音啊!再次抬頭觀看‘許’字大旗,曹操隱約想起了什麼。
這會兒可熱鬧了,隨著大漢那聲吼叫,石壘裏閃出一大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手裏刀槍棍棒什麼都有。那幫黃巾兵一見形勢不妙,也顧不得牽牛的同伴,撒腿就逃,不少人連刀都扔了。牛沒牽走,反倒白送人家一車糧食,還搭上一個兵,這筆買賣他們可賠大了!最可憐的是那個牽牛的,被拖了個半死,衣服也破了,滿臉都是血,被那些鄉勇綁了個結結實實押進營壘。
眼見黑漢子這夥人趨身撿那些兵器,曹操微然一笑,扭頭對馬旁的典韋道:“早聽說過倒曳牤牛,今天可開眼了,真天下無雙的力氣。”
典韋耷拉著大胖臉:“哼!什麼天下無雙,我也有這本事啊!”
曹安民一聽就來精神了:“典君,你敢不敢與他較量較量?”
“有何不敢?”典韋一努嘴,“大戟我可帶著呢!”
“那你去啊!”曹安民想鼓動他過去。
“我與他無冤無仇比劃什麼?”
“試試誰力氣大唄。”
“比這幹什麼?”典韋不屑一顧。
曹安民一揣手:“哦……你害怕了,不敢呀。”
“我敢去。”
“你就是不敢。”曹安民衝他輕蔑地擠擠眼,“不敢就算了吧!”
“我敢!”典韋見他輕視自己,頓時怒不可遏。
曹昂見安民故意挑唆,想要製止他胡鬧。曹操卻橫鞭攔住,似乎縱容侄子這麼激將。典韋本就缺心眼,曹安民的嘴比畫眉都巧,三繞兩繞就把典韋惹惱了,都顧不上曹操傳令與否,從地上拔起那對八十斤的大鐵戟,一猛子就衝出去了。
曹安民樂不可支:“快看熱鬧啊!這兩個家夥膂力差不多,子修你猜誰贏?”
曹昂氣大了:“你當這是鬧著玩嗎?這是玩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