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媽扯淡了,天下那麼大,想搶誰就搶誰,老子有吃有喝有娘們搞,治國有個鳥用啊!”
諸將一片哄笑,董卓則爬在桌案上咕噥道:“就會他媽的胡說八道……”漸漸地起了鼾聲。大家見老頭子睡著了,更加肆無忌憚地欺侮宮娥,大吃大喝。
這時候,田儀與呂布急匆匆走進殿來。見裏麵這般淩亂景象,田儀大喝道:“別鬧了!都給某安靜點兒!”
諸人各行其是毫不理會,呂布見狀,抽出佩劍,哢嚓一聲,將一張幾案斬為兩段。胡鬧的諸將嚇了一跳,趕緊安靜下來不敢動了。田儀看見董卓兀自醉臥,趕緊抓住他的臂膀使勁搖晃。
董卓覺得有人攪他好夢,胳臂往外一扒拉,竟將田儀推了個跟頭。呂布見此更為焦急,一把拉起董卓叫道:“義父!曹操跑啦!”
“你說什麼!”董卓猛地驚醒。
“曹孟德他跑了。”呂布又說了一遍。
“不會吧?”董卓打了個酒嗝,晃了晃腦袋,竭力使自己清醒。
“孩兒去都亭請他赴宴,找遍諸營都尋不見他的蹤影,而且連馮芳都沒看見,咱安插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孩兒又派秦宜祿往曹府尋找,曹操也不在家中,家裏人還以為他在營裏呢。”
“會不會射獵去了。”
“大晚上射的什麼獵啊?”田儀這會兒才爬起來:“主公啊,您醒醒吧!曹操那廝跑了,他一直在您麵前做戲呀。”
董卓似乎明白過來了:“豎子安敢如此!老夫誠心誠意待他,又給他送禮,又給他加官,他怎麼……”一語未畢,又見吳匡慌裏慌張跑了進來:“相國!袁術那廝不見了。”
董卓越發惱怒,一氣之下把案桌掀翻,喝道:“速速派人,將袁家、曹家、馮家在洛陽的家眷都給某宰了!”
“且慢!”田儀攔住他,“您現在動手可就真把他們逼反了,還沒到時候呢!”
“依你之見呢?”
“暫且傳檄州郡,捉拿他們三個。若是他們不反倒也罷了,真的反了就抓他們家眷做人質。相國無需惱怒,即便他們反了,咱們手中還有一件要他們命的東西。”
“什麼東西?”董卓眼睛一亮。
“就是那弘農王劉辯。”
“區區廢帝,能有何用?”
“非也!非也!主公又沒有篡奪皇位,這些中原士人就是舉兵,也無外乎打著恢複廢帝劉辯的名義。到時候咱們將劉辯一殺,他們馬上就不知所措了。”田儀眯著怪眼冷笑道,“到時候他們就會有分歧,就會窩裏鬥,進而自相殘殺!天下攘攘,無非為名利奔波。這些衣冠禽獸的偽君子,某就不信他們真能那麼大公無私。”
董卓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奉先,速速傳檄州郡,捉拿這三個在逃之人,尤其是那個曹孟德!”
“諾!”
……………………
曹操三人之所以能夠逃出洛陽,是早經過周密計劃的。
牛輔捷報傳來那一刻,曹操就料到董卓會召集諸將痛飲,這正是金蟬脫殼的大好時機。袁術也在馮芳進城之際,剃去胡須扮作親兵隨之混出,守門官兵絕料不到堂堂後將軍會做此打扮,也沒有發現。
最難逃過的實際上是營中的眼線。對於這些人,曹操三人耍了點兒手腕。傍晚時分,曹操與部下軍官聊天,偶然說起晚上可能會有酒宴,便以此為借口前往各營找諸將相問。
開始時還有人尾隨觀察,隻見他往徐榮、胡軫、楊定等各處聊天,沒完沒了皆是閑話,也就掉以輕心不再跟著。曹操就這樣信馬由韁各營探望,卻是越走越遠,漸漸混到了洛陽城廂駐軍的外圍。
曹操走後半個時辰,馮芳也帶著扮作親兵的袁術出發了,他倆逢人就問曹操在哪兒,而且聲稱營裏幾個小校因為分糧不均的事情吵鬧,要叫他回去處置。他倆說說笑笑一路找著曹操,冠冕堂皇也摸到了外麵。這是十一月,天黑得甚早,三人會合之際太陽已經落山,他們立刻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離開洛陽並不意味著安全,因為涼州李傕、郭汜等部四處劫掠,隻要不逃出河南之地隨時可能碰到這幫禽獸。而就在身後,董卓或許已經察覺,追兵說不定已經出發。
唯一的辦法就是壯著膽子往前跑,不停地跑!就這樣,三人趁著朦朧的夜色,馬不停蹄向東逃去,整整一夜的工夫,誰都沒開口說一句話。也不知行了多久,說不清跑出去有多遠,直覺薄霧退盡天將破曉,曹操匆匆把馬勒住:“停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