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太尉(2 / 2)

“誰叫你跟某說這些話來的?”曹嵩的聲音有些氣憤,“你大晚上的非要來找某,是替誰傳閑話?”

樊陵嘿嘿一笑:“某替誰傳話你甭管,總之也是為你好。”

哪知這句話說完,曹嵩卻笑道:“你少跟某故弄玄虛,根本沒人叫你來傳話,是你自己沒揣著好心眼。想學蔡澤說範雎,讓某給你騰地方吧?”樊陵似乎是被戳穿了心事,支吾道:“你……你這是瞎疑心。”

“某瞎疑心?嗬嗬……你那點兒伎倆某還不清楚,論陰人害人的本事,誰能比得了你樊德雲,當人一麵背人一麵,有名的笑麵虎嘛!”曹嵩挖苦道,“某知道你覬覦某這位置,但是你大可明著來,別跟某玩陰損的那一套。若不然傳揚出去,你這太尉白手起家是耍心眼得來的,豈不壞了你們老樊家的名望?壞了你的名望是小事,你爺爺樊季齊可是一代高賢,連陳仲弓都是他學生。他老人家生前精通方術秘法,你這輩子依附宦官就夠給他老人家抹黑的了,要是再汙了名聲,留神他在天有靈,一個響雷劈死你這不成器的東西!”

“你、你……”樊陵氣壞了。

“劈死你不打緊,這天人感應,還得連累別的三公再辭職。到時候你死還得招人罵。”曹操聽父親這樣挖苦他,又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老頭這一輩子最善挖苦人,因為這個毛病沒少得罪人,如今位列三公不顧身份還這樣講話,實在是有失度量;不過好笑的是,樊陵乃十足小人一個,就欠這樣刺骨虐心的挖苦。

樊陵素來以“和藹可親”著稱,但今天卻被罵得惱羞成怒:“曹嵩!某告訴你,你別不知好歹。某就是要當太尉!拍拍良心說話,任三公,你這樣的夠資格嗎?”

“某不夠資格,難道你夠?”曹嵩冷笑道。

“既然你能當,某就能當!你不就是靠錢說話嗎?某也回家準備錢,不就是買官嗎?這年頭誰也別笑話誰!”

“就憑你?你能出得起多少錢?”曹嵩繼續挖苦道,“出一千萬就夠你吐血的了。”

“你甭管某出多少,一千萬怎麼了?咱們皇上吃魚不論大小,錢花完了,早晚叫你滾蛋!”

曹操聽了一陣惱怒:這老狗怎麼可以對太尉髒口呢?

“滾蛋?你先給某滾蛋!你能混到今天,還不是因為某和許相提攜你?這是某的家,輪不到你大呼小叫,再敢罵一句,某叫家人撕了你的嘴。明兒上殿再參你個辱罵三公的罪名,這個永樂少府你都甭當了,回家做你的太尉夢吧!”曹嵩下了逐客令。

“你、你……”若論口舌之利,十個樊陵捆起來也抵不過一個曹嵩,他氣得直哆嗦,“好,某滾!咱們走著瞧!”曹操就在門外,聽他要走,便把身子隱到門側,悄悄伸出一條腿來。樊陵氣哼哼拉開門,也沒注意腳底上,一腳正趟在曹操腿上——這一個跟頭,生生從台階上絆了下去,摔了個嘴啃泥,哎喲了半天爬不起來。

“喲!誰呀這是?摔壞了吧?”曹操裝模作樣迎上去扶,“樊叔父,怎麼是您呀?這真是……怨某怨摸,走路太急了!”說著假模假式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樊陵木屐也斷了,衣服也扯了,黑燈瞎火的簪子都找不到了,頭發披散還沾著泥。他狼狼狽狽站起來一摸——門牙磕掉了!捂著淌血的下巴,指著曹操:“你……你……你們爺們都不是好東西!”說完這老家夥竟氣哭了,攥著折斷的木屐,一腳深一腳淺地去了。

曹家父子一個門裏、一個門外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這爺倆恐怕隻有在捉弄人的時候才相像。曹嵩笑罷多時,臉色忽然變得很凝重:“說歸說笑歸笑,看來某這個太尉是當到頭了。”

曹操心裏一陣心疼,畢竟那是整整一億錢啊!千叮嚀萬囑咐還是白扔出去了,又怕父親難過,隻道:“反正您已經問鼎過了,還有什麼遺憾的?不去那個太尉府更好,冷冷清清的了無生氣。以後清閑了,你天天都可以在家逍遙自在了。”

樊陵這一去果然風波不小,他與許相、曹嵩本是一黨,如今因為這點兒小事顏麵撕破。他先是跑到司徒許相那裏搬弄是非,然後跟十常侍訴委屈,最後典賣家產又勉強湊出一千萬錢,恭恭敬敬送到了西園萬金堂,萬事齊備隻欠一場仗。說來也巧,正趕上汝南黃巾再次叛亂,皇帝劉宏終於逮到了借口,立刻將曹嵩罷免,轉為諫議大夫。

隻是機關算盡,樊陵最終卻依舊沒能當上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