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掃把還是毫不講理的披頭蓋了下來,金柯的眼眶紅了,朝我吼道:“滾出去!”
我怕他這麼大的反應再惹了左鄰右舍知道,回過頭再傳到楠縣那邊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隻能讓步鬆手退到門外。
“你接受不了沒關係,”我還在試圖跟他解釋自己沒有惡意,“等媽回來,她回來就都會告訴你了……”
金柯發狂似的叫我快閉嘴,母親她不會回來了。
我當時腦海裏那些縈繞著的不安念想,漸漸聚攏了起來!
不!不會!我努力的克製著自己別去想那些可怕的念頭。
聲響到底還是招來了隔壁的嬸子,她把我拉到一邊告訴了我,我被蘇老師帶走後,母親就被徹底打得癱了,沒出半個月……就徹底的走了。
晴天霹靂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我當時身心上受到的暴擊,溫吞吞的血液仿佛靜止在了我的血管裏。在那些無數個我想要放棄放手放任自流的關頭,無數個瀕死的瞬間,無數個全世界都希望我消失的重壓下,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死了!
怎麼會是真的呢?我的眼淚都不敢往下掉。
“鳳啊,嬸子也想幫幫你媽!可是你那個挨千刀的爹在那兒一橫,誰也沒辦法!現在就剩你一個小兄弟還在,我想……那也是你媽最後一個牽掛了!你也知道你爸不成器,你要是在外麵有口飯吃就把小金子帶走吧!那孩子隨你媽,心眼特好,但是就是欠了點關照,人有點孤僻。嬸子這就去找他,跟他說說……”
我的眼淚就在眼眶裏轉啊轉,自己也像是個一直在陷阱裏打轉的傻子,隻是在原地轉了個向,就感激涕零的以為自己老天爺發了慈悲讓情況有所改變,殊不知自己從沒有資格被善待。
隻有殘忍,這生活能給我的隻有殘忍,即便我生來無錯。
我謝過了嬸子,沒有告訴她我在外麵的情況,隻是說自己還好,就離開了。
金家破敗的小房子裏忽閃著昏黃的燈光,我癡癡的看了一會兒,黑暗中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低頭,看見小金子一臉的髒灰,上麵一雙黑豆似的眼睛忽閃了兩下,問我現在想見媽媽嗎?
我抑製著鼻酸,跟他擠出一個嗯字。
小金子就從屋裏翻出一個舊手電,讓我跟他走。
夜裏走山路,以前我總是害怕這樣,而現在我卻沒有了恐懼。我已經不再畏懼,因為我知道已經沒有什麼比現在的生活更可怕的了。
小金子走在前麵,露在外麵的手腕上還有些青紫的傷痕,我有些心疼的問他,想不想跟我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
可是小金子的回答屬實讓我有些意外,金誌山的毆打卻還是換來了這個孩子的一句拒絕。
“我……還是想跟爸爸在一起,因為我沒有別的了。”
對他來說,就算不好,那的確也隻是他唯一有的了。
我低著頭跟在小金子後麵走著,突然小金子頓住了腳步。我剛要問什麼情況,小金子就機警的退了一步,然後息了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