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驍咬了咬牙,眼裏的殺氣黯淡了幾分,有點商量的意思跟我說:“你先別激動,岑茹現在很危險!我們跟她的恩怨可以放放,但是她手裏不得了的東西,我們也不想找她麻煩啊!如果她肯把東西交出來,飛哥也不至於為難她的……”
陳驍這話反倒是給我提了醒,告訴我小茹姐手裏有他們不敢輕易動的東西。我自然就底氣更加足了,告訴陳驍既然知道小茹姐手裏有要命的東西,怎麼還敢這樣為難我?就不怕我突然就想不開了,到時候小茹姐直接翻臉不認人,什麼也不給他們。
我看著他的臉上神色愈加複雜,想必他也正對這件事糾結。好在現在這裏隻有他一個人,倘若等他再叫來了人,我就是動搖了他一個,其他人也不會放我走,所以我得盡快擺脫陳驍。
“好了,”我趁著陳驍不注意立刻往別處挪了幾步,“我沒時間跟你在這兒瞎磨蹭,你好自為之。”
陳驍還想追,我轉過頭就厲聲嗬斥他是不是真想把這事給王飛搞砸,他便嚇得止了步。沒在等他回過神,我就已經風一樣的跑遠了。
這也算是虎口脫險,可我卻沒有因此增長半點信心。
從我離開家的那場大雨裏,我就開始了逃,終日都為了逃而生活,為了逃而前行。
此刻望著陌生的前路,我更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該逃到哪裏。
我知道楠縣是不能待的,在塵土飛揚的客運站裏,我攥著那卷已經被手心的汗水浸濕的鈔票短暫徘徊了一下,最後神使鬼差的跳上了回家的車。
我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天真的以為自己就此順利的脫離了楠縣,以為一切都將會像講故事那樣過去了,而我殊不知真正的事故一直在暗中醞釀著。
破落貧瘠的村口,枝杈橫斜的枯樹,我習慣的低下頭回應著人們異樣的目光。他們說什麼都無所謂了,我的心裏此刻隻有那個女人,我的母親。
家裏的大門更舊了,舊到了形同虛設。我站在這扇破門前,卻好像麵對著一座心生敬畏的大山,想要跨進得先平複了一下自己不大穩定的心率。
說白了我還是沒法橫越金誌山那道門檻。
我正擔心自己是否推開門迎接我的就是金誌山那張凶神惡煞的麵容,門自己先開了,是個約莫不到十歲的小男孩。
人長得有些瘦弱,但唯獨那雙眸子,黑亮,帶著與我相似的光澤。
我望著他耳垂上的一點胎記,我知道自己曾經抱過他,給他喂過家裏僅剩的那點米湯。
“你找誰?”他的聲音裏帶著好像理所當然的卑微。
我頓了頓,最後還是弱弱的說了一句,我找溫苒。
可他眼裏的光澤瞬間就掩了下去,浮上來的陰冷直接把我釘在了原地。
沒等我的嘴唇再顫動上一下,一塊烏黑陰潮的門板就迎麵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