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團子照舊拖著大口袋去撿瓶子,區裏的瓶子都讓她撿幹淨了,甚至那些手上拿著飲料喝的大人孩兒看見她就繞道走,概因團子和黑貓在區裏出了名的“雁過不留瓶”。
團子隻能出了區門口的那條街上撿,那是條熱鬧的夜市街,晚上這裏會留下很多來不及收拾的瓶瓶罐罐,如果幸運的話,團子能夠撿到好幾個。
但這一……團子撿到了一個人。
正確來是跟她年齡差不多,看起來大個一兩歲的同齡朋友。
男孩兒穿著背帶褲,還打了領結,一身衣服髒得看不出顏色,若不是這幅髒兮兮的樣子,光是這身打扮就像個優雅的紳士。
團子在垃圾桶旁邊撿到他。
她迷茫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垃圾桶有點熟悉?
男孩兒躺在垃圾桶和牆壁之間的空隙裏,被大大的垃圾桶擋住了身形,要不是團子人,對瓶子愛得深沉,往裏頭找去,恐怕還看不見他。
這會兒已經深秋臨近初冬,氣開始變得寒冷,團子穿著一件舊棉襖裹得像顆球。
男孩兒嘴唇發紫臉色蒼白,團子湊近了瞧,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他臉,“誒,你醒醒?”
黑貓今沒來,他消失兩了,不知道跑哪兒去,今是已經恢複了身體的黑背陪著團子出來的。
黑背脾氣雖然也不好但相對黑貓來那簡直溫柔上了,此時若是黑貓子在恐怕一爪子把那個躺在垃圾桶旁的子撓醒,換成黑背便是主人什麼就是什麼。
團子叫不醒男孩兒,又碰了他額頭發現燙得嚇人,團子急道:“大王,你快去找王奶奶孫阿姨她們,這個朋友生病了。”
這個位置就在區門口往右拐百來米左右,離區很近,團子連帶比劃,聰明的黑背立馬衝了出去。
王奶奶不在家,來的是孫阿姨,她身強體壯一把就把垃圾桶旁的那子提了起來抱在手上,輕飄飄的。
“音音,阿姨跟你,一會兒等他醒了你問問他家在哪裏,然後讓他回去。”
團子點點腦袋。
孫阿姨叮囑完了歎了口氣,“這孩子大冷的怎麼躺在那裏?身上髒成這樣該不是被人販子拐了吧?”
“人販子還能讓他跑了?”
“哎年紀的可真可憐!看都燒成啥樣了。”
團子不懂就問,“人販子是什麼?”
“人販子專門拐你們這種長得水靈靈好看的孩兒,抓到後把你們賣了!”
到人販子孫阿姨叮囑道:“你今怎麼又出去區外麵撿瓶子了?阿姨不是跟你,讓你在區裏麵轉一轉就行?”
團子頓時心虛,戳著指頭道:“、區裏沒有了……”
“有、有大王陪著音音呢。”
孫阿姨看著一旁那條大狗,勉強點頭,又從幫著團子給他喂了藥貼了退熱片才走。
團子趴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躺在床上的朋友。
看著看著她皺起眉頭,他臉真髒。
團子用溫水擰了毛巾,哼哧哼哧跑過來,心翼翼地給他擦臉,邊擦邊撿著孫阿姨的話學,“都燒成啥樣了?真可憐,你快點醒來叭。”
躺床上的男孩兒眉頭微動,任由溫熱的毛巾和手在自己臉上折騰,還有耳邊那叭叭叭個不停的奶音。
過了會兒,等團子心滿意足地給他擦幹淨了才挪開毛巾,驚訝地瞪大眼睛,“真、真好看!”
這是團子見過的最好看的朋友。
以團子貧瘠的語言僅僅隻能用一個好看形容,再多的便是:“大王,他長得可真白,又白又好看!”
男孩兒額間一點漂亮的朱砂痣,唇紅齒白,周身氣息清淡,躺在那裏安安靜靜的。
過了會兒他睜開眼睛,眼神落在團子身上,定定看了許久,才迷茫看了眼周圍,然後一言不發。
團子有些稀奇,撐著胖下巴在他床頭,“咦,你怎麼跟孫阿姨的不一樣?”“孫阿姨你醒來後一定會問這裏是哪裏,問我是誰,音音都想好了要怎麼跟你介紹自己,你怎麼不問?”
“那音音問你好了,你叫什麼,為什麼會在垃圾桶旁睡覺?”
男孩兒一言不發,低著腦袋任由團子。
“我是音音,這裏是我家。”
即使對方不話,話癆團子依然不減熱情,跟他解釋道:“音音和大王在垃圾桶旁邊撿到你的。”
“你叫什麼?”
男孩蹙緊眉頭,低垂的眉眼閃過一絲迷茫,放在兩旁的手微微用力握緊。
“不要怕哦,音音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還有大王也會保護你。”
男孩腦子裏一片空白,聽到這句話忽然覺得有些熟悉親近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奶聲奶氣地過要保護他,那般真那般赤誠。
他想,他可能是認識眼前這個女孩的。
男孩放鬆了戒備,緩緩抬頭,那張好看得不像話的臉上迷茫緊繃,帶了絲不明顯的靦腆羞澀,低低道:“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