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土,鬆陵城,秋。
鬆陵學院,一家曆史已逾百年的修道啟蒙聖地。
近百年內,自鬆陵城走出的莘莘學子,十成隻怕有七成出自這裏,可見其於鬆陵城中的傳道地位。
這樣的修道啟蒙之所,能夠進入其中修行,對於絕大部分學子來自然是大的福分,是十八輩子也修不來的造化,是必須要頭懸梁錐刺股來刻苦求學以期出人頭地的……
然,世間之事常有例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鬆陵學院,自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珍惜這在鬆陵學院中修行的機會……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哈啊————”鬆陵學院,一間正在課堂講學的屋舍內,秦然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從桌案上緩緩直起身子。
方才的他,正是伏在這課桌之上,美美的睡了一覺。
但秦然夢囈的聲音卻是瞬間傳遍了整個課堂,讓眾多學子為之一呆。而屋舍當中授課先生正在進行的講學,也是戛然而止。
“這秦然……他竟然敢在課堂上打瞌睡夢話?”
“該死的,這混蛋靠著老爹的本事沒被趕出去也就算了,竟然還不自省,又在此驚擾課堂?”周圍學子憤怒又帶著不敢置信的議論聲紛紛響起,讓半睡半醒之間的秦然忽然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秦然,你在做什麼?!”屋舍前方,一臉怒容的講學先生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刺坐在最角落處的秦然。
沐青雲現在心情很不好。
秦然在課堂上睡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往日沐青雲念及與他老爹之間的私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也就過去了。
可是今日,這個混蛋,他竟然敢當堂夢囈擾亂課堂?
是真的吃定了自己顧及兩家的麵子不敢重罰他不成?
秦然這才注意到自己幹了什麼事,看向講台上的沐青雲,聲音有些訕訕:“雲叔,我……”
“課堂上別亂叫,叫我先生!”沐青雲依然怒目而視。
秦然吃了個癟,隻得無奈稱是:“是,先生。”
見他態度尚可,沐青雲的臉色這才勉強緩和了些,歎息一聲,隨後眼神複雜的開口道;“秦然,雖你自幼聖體被奪,但這世間修道一途,賦,並不能代表一切。若你肯勤勉修行,或許還有機會開辟丹田凝聚氣源,也未可知。”
“是,謹記先生教誨。”秦然嘴上稱是答應著,但目光卻是側向了另一處。
在那裏,靠窗的位置,一名年紀與他仿佛的俏色少女,正與他翻著白眼,顯然是有嗔怪他擾亂課堂之意。
秦然竟也是回應了一個白眼,似乎不曾意識到自己還在鬆陵學院的課堂之上。
而這一切自然也被沐青雲盡收眼底,後者眼皮狠狠抽動了兩下,忍住了自己一巴掌拍死這混蛋的衝動,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中正平和:“秦然,你擾亂課堂,按照道理來,是該重罰你的。”
“不過考慮到你也許昨晚修行勞累……咳咳,這懲罰,我可以為你免去,隻是要考一考你,若你過關了,自然無事;否則便抄錄鬆陵院規一百遍,你可願意?”沐青雲隨意找了個蹩腳理由,想要幫秦然蒙混過關。
然而在到修行勞累這四個字的時候,哪怕以沐青雲四十餘年的閱曆城府,也不禁有些老臉微紅,故而隻能幹咳兩聲掩飾過去。
台下的眾多學子聽到這四個字自然也是紛紛翻了白眼。
秦然在這鬆陵學院當中已經是求學六年了,修為進境卻一直緩慢無比……或者他是進境緩慢都有些侮辱這個詞兒了。
實際情況是,在這鬆陵學院六年,秦然一直都沒能成功開辟丹田,進軍氣源境,始終都是在原地踏步。
而與他同期甚至晚上幾期的學子,在鬆陵學院當中求學過的,短則一年長則三年,早已結業去往前途更廣闊的地方,展翅翱翔。
縱觀鬆陵學院於此辦學上百載,能吊車尾到這個份上的,唯有秦然一人而已。
這樣一個堪稱史上最強吊車尾的存在,他昨晚因為修行太過勞累所以課堂打瞌睡?騙鬼呢!
不過在座的學子也隻敢在心裏腹誹幾句,是斷然不敢真個了出來的。沐青雲治學嚴謹,尤其注重課堂紀律,他們又不是秦然,若是當堂質疑先生,少不了又得挨板子。
而秦然聞言肅然,知道沐青雲這是想考較他了,眼中一抹精芒一閃而逝,隨後拱手道:“先生請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