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如此吧。”
這一邊為葉心的事情焦頭爛額,擔憂著葉心是否北上,而此時,“葉心”也的確在北上的途中,並不知情的沈雙此時心情還是不錯的,就算真知道了北戎那邊的反應,估計也會一笑了之。
水一色,河中央的風景的確能夠讓人心曠神怡,在戰火燃燒到河岸邊之前,河也是一處旅遊勝地,人們喜歡在渭河兩岸體會人間繁華,也喜歡在河航船中感悟自然神韻。
覺得已經完成了葉心囑托的沈雙心中少了一份牽掛,便想著接下來的月河之行。
那裏雖是傷心之地,也終究是故鄉,再如何傷心,也需回去祭奠一番,即便早已物是人非,即便勾起心中被壓抑得最深的回憶。
然後,再設法報仇雪恨。
而且如今修行有成,也不懼被戎人追捕,又無事一身輕,正是北上的最好時機。
河泛舟放在以前是一個不錯的休閑,然而當前的局勢下,想要在河航行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什麼船隻都需要經過大梁與北戎雙方的認可,掛上雙方的旗幟才能安全通行,否則隨時可能被哪一方給打掉,到時候連理都沒地方去。
但樓外樓的船是一個例外,河兩岸對峙得風聲鶴唳的今,他們倒是很順利的就拿到了雙方的通行許可,運輸、載客、打漁,樓外樓本身的經營收入在下降,反倒是借著時局,在這運輸方麵賺了不少,比之前單獨經營一座樓賺到的更多,可以算是另類的發了亂世的財。
這艘正在航行的海船,就是樓外樓的船,而沈雙則帶著妹妹坐在船上,安心的看著河中風景。如果不是河麵太寬,應該也能看清楚兩岸風光,不過這個年頭,他也沒有去看的打算,因為即使看到了,估計也隻有殘垣斷壁吧。
海船本是航海用,但河這種需寬度有些嚇人的河流,一般內河航行用船隻根本不好使,也隻有河,才需要用到海船種船來當渡船。河平緩處河寬最窄也超過五十裏,最寬處甚至超過兩百裏,而湍急處又是深穀險危險異常,平緩處也不是一直平緩,真要起了風浪,不比海上差,這才成了南北對峙的然分界。
有傳這裏本不是河流而是海洋,之後有神仙搬運過來的兩塊陸地,特殊的河因此成型。
不過傳終究隻是傳,隻是大眾茶餘飯後的閑談,倒也沒人會真的相信這個。
沈雙不是有錢人,這些年雖有出去賺錢,卻也不敢去做能賺大錢的事情,怕一不心走漏了消息引來殺身之禍。多年修行過來,他愈發的了解給自己傳功的葉心究竟有多強,就連這樣的人,最後也落得個埋骨荒野的下場,他可沒那個膽子去試試那盒子裏的水有多深。
而且賺來的錢財多數都供給了林瑤修行用,家裏隻留下些足夠吃穿用度的,再一路從南疆趕到河,早就沒了多少餘裕,渡河之後不找點什麼事情做,估摸著就隻能一路風餐露宿過去了。
好在兄妹倆也是從苦日子裏過來的,對物質上的享受沒什麼要求,兩人隨手就買了甲板上的站票,是站票,實際上是允許自帶凳子椅子之類的,如果不嫌麻煩,搬個太師椅上來都沒人攔著。
兩人什麼也沒帶,就這麼站在甲板上吹風。
船行竟日,清晨出發,到日落前方才逐漸接近對岸,倒也算是完成了一次河一日遊,還是挺滿意的。
然而靠近岸邊,卻見碼頭上空禿鷲盤旋,烏鴉嘶鳴,這可不是一個碼頭應該出現的景象。待得再靠攏些,江水已然逐漸泛著微紅,一股腥風傳來,引得眾人聚攏於船頭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此時,一具浮屍忽然進入眾人視野,當即驚呼聲此起彼伏,不消片刻,更多的屍體漂浮而來,有從未見過此等景象的人已經忍不住吐了出來,船長在第一時間選擇停船,風帆轉向,是打算掉頭回去了。
這種浪費船票的決定沒有一人反對,前方明顯危機重重,大家都不願意冒險靠岸,穩妥點回去,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佳選擇。
沈雙與林瑤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元功輕提,腳下發力騰空而起,徑直跨越百丈河麵落到碼頭上。他們與船上的人不同,技藝傍身,許多事情都是不怵的,不可能因為一些死人就放棄原本的目的。
二人站穩,所見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此處本是一大碼頭,商賈工人,往來旅客,因為南北對峙的現在,可以通行的碼頭變得極少的緣故,這裏反而更繁榮了,當的是帆檣林立,舳艫相接。
然而此刻,這裏卻宛如人間鬼蜮,無論身份是何,是戎人還是梁人,也無論男女老幼,此時都已成了一具屍體!
這渡口是有戎人衛兵守護的,但看他們的樣子,根本沒能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死亡,那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而除了已死之人,已經有人先來一步,那人看外貌不過二十來歲,穿著打扮是梁人,素白寬袍以金線鑲嵌點點星辰,一柄長劍不似江湖人常見的背於背上或者挎在腰間,而是斜斜的掛在後腰處,倒是極方便拔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