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惡】,未必是自己願意的,生在那個時辰,生在那個環境,你注定就成了他人所不容的【惡】。
認識她長達七年,他也深切認識那些人所忌諱的【惡】究竟是什麼了。
不能為己,便隨時可能是敵人。
不安定因素,便是禍。
這個女人的存在不是因為她想為惡,隻因太多人因太多因素,將矛頭全全指向她,而這個女人,此刻為了她那被世人已經認定早戰死在沙場上的夫君,不遠千裏的來到這異域……到人家府上做賊。
當然,這做賊是他牽連的沒錯,可如今這時候,還必須得是她不可,若那些人知道她做這些事,估計也不會將她當做威脅了,如今他也不覺得那些人有什麼理由一定能判定她就是個威脅了,明明就是個女人,還是個放任自己兒女情長的女人,就算聰明,就算有資本可成為威脅,真正大丈夫的話,也無須擔心自己的江山被竊走吧?
可這些終究隻是他個人的心思,他不是那些人,自然不甚了解他們究竟要防她什麼;他們也不是他,自然也不會如他一般,這般近距離的看透這個小女人的小小漣漪心思;那些平靜,自然也不會有人相信能夠將這個女人靜下來;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這女人隻是個為求一人白首的妻子。
所以,罪,有些不是犯罪本身,而是本身就不被容許存在,或許,隻是讓他們紮了眼罷了,這倒黴催的女人,就是這一類,可路在腳下,卻不得不走,那些人一樣,她也一樣,掙的不過一個自我心安罷了。
“之前我已經探過了所有地方,起碼確定,今天這個院子裏不會有守衛。”
屋頂上,東臨尹將她帶到他所說的這方院子後,壓低聲音低語,辛兒住的靈犀殿本來離駙馬府就不遠,可這個院子的距離,好像應該是隔著其他院落的,就辛兒數著這師侄的起落步子來講,其實算一段不小的距離。
此刻兩人都俯身於屋頂之上,她身上給東臨尹匆忙裹了一件暗色鬥篷,聽他這麼說,又側耳聽了聽周邊的動靜,除了這個時候附近院子裏,侍婢輕步走在走廊上的聲音,貌似是在值夜班,還真聽不到有厚重劃一的侍衛步子往這裏靠近,縱然如此,她心底還是不安,抓住他身前拿劍,搭在身前屋脊上的手臂,有些不放心的提醒。
“別大意了,如果休摹真是那麼謹慎的一個人,他定然不會放著這麼重要的一個地方而不做防守。”
“明白!”
這樣說著,已經攬著她,步子輕盈的踏著瓦片,掠過不留聲的幾個起躍,來到他所說的那扇暗門前。
院子十分蕭條,仿佛是那種根本不會有人住的荒涼小院,小院雖小,屋子精致的基本構造卻還是有的,可見這裏絕不是什麼一開始就這樣的院落,更可能是後期人為因素,造成駙馬府這個院落如今的破敗,這個暗門,就是一扇看似不經意的假山的後麵。
“我也是在一次躲避王宮鬧刺客的時候,無意中躲入到離公主府最近的駙馬府的,沒想到如今表麵光鮮的駙馬府,後院還有這麼個落魄的角落,我曾見過休摹從這裏出入,這才找到這扇暗門,這個人與易幼颺在西域消失的時間太過巧合,我也曾想過他與他有什麼聯係,是不是隻是將看押的地點轉移了?所以從那時候便一直留意這個人,無奈此人實在太過謹慎,我隻曾見他在這個院子裏處置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一次也無法進去那裏窺探裏麵究竟是什麼,因為每次除了他個人進入,也隻有不定時的差遣不同的幾個侍衛,輪流進入送些什麼生肉日常吃食。”
“生肉?”
辛兒聽他這麼說著,訝異著究竟什麼人需要吃生肉才行?
這樣想著,手已經在他的牽引下摸著那個他說的八卦鎖。
“這是?”
順著那鎖上麵以及周圍刻著的紋路,以及能摸到的,明顯是可以活動的組裝小件,她挺驚訝,左手上的手杖給掛在了手腕上,她兩手伸出,同時左右摸索,在腦海中拚湊出這把鎖真正的模樣。
見她神色凝重,東臨尹心中一重,不由憂慮起來。
“怎麼了?”
“以及能夠確定了,這分明就是……”
“休摹閑來的玩意兒竟有幸得穀主青眼,真是萬分榮幸。”
突然來的聲音將辛兒的凝重聲音打斷,而且兩人能夠確定,此人確定是休摹本人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