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隻有無邊無際的黑霧,粘稠冰冷,仿佛蘊著世界上所有的黑暗,它陰森至極,所到之處便是花謝草枯,無一點生命存在。
一步一挪,她喘息著,黑霧自她體內流轉一圈又飄出,長至腿根的頭發是刺目的紅色,拖著腳無目的的走著,扭曲黑枯的樹木時不時蹭過她的肩膀,便是帶著使勁一踉蹚。
“我是誰……”驀地站住腳,澀澀沙啞的聲音無力發出,她手指一下子扣在邊上一棵樹上,赤紅的雙瞳帶著迷茫,“我怎麼了……”
眸子一晃,她看見自己紅色廣袖上一大塊烏黑的腥臭鮮血,微微顫抖著張開手掌,上麵赫然是滿滿的血漬,指甲縫隙還有黑色白色的不知名碎片,唯一清晰的便是那濃厚的腥臭味。
“我是誰,這裏是哪裏……”原地望了一圈,強烈的暈眩感像惡獸一樣死死咬住她。纖長卷翹的睫毛此時仿佛有了千斤重,咬住下唇,她抬起頭,視線輕鬆穿過層層迷霧,卻一下子望見一輪刺目,身體一僵,被指引一樣不由自主的朝著天空上太陽的方向走去。
地上枯爛的枝葉被踩出沙沙的聲音,她越走越慢,汗液自鬢角滑落,啪的掉在地上。伸手扶著身邊的樹幹,她背靠著滑坐下來,呐呐的捂住胸口 ,“為什麼這裏這麼痛,為什麼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為什麼我感覺自己遺忘了什麼,我是誰,我是誰……”喘息著,黑霧自她鼻腔進入,流轉一圈又噴出來,“好難受……”她頭靠著樹幹,赤紅的眸子氤氳著水霧,眉頭痛苦的糾結。
“這裏好安靜!”她的頭發越發紅豔,瑩瑩如玉,仿佛每一根的流淌著紅色的液體,相反的是她右臉上那個猙獰骨爪狀的印記開始慢慢變淡。依稀可見那原本精致的襟口,此刻已經被烏黑的血液沾染,流角而下的美麗紅裙大部分已破爛,她無助的靠著枯樹,手指緊緊攥著衣襟,唇角有幹了的鮮血流下。
這裏是那麼黑暗,她眯著眼,努力抬頭望著那閃耀的太陽,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她能透過這迷迭的霧氣看到太陽,但是光明的存在讓她很舒服,這裏的空氣是那麼汙濁,光呼吸她就感覺到血肉腐爛的腥臭味,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為什麼來到這裏,忘了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痛。可是她知道這裏是冥界,知道這個世界的麵目,知道她是一隻妖!
好刺眼……抬手橫在額頭上,微微遮擋那耀眼的光明。原來冥界也是可以看到太陽的,太陽正對著她的方向,縱然是隔著這麼多的霧氣,她還是看的很清晰,甚至身體都不由自主暖和起來。
唇角彎出一抹安逸的弧度,她輕輕閉上眼,可是溫暖並沒有消失,暖烘烘的,她的毛孔都舒服的張開,快樂的汲取著那難得的溫暖。
“銀瞳。”是男子清越的聲音,她微微扣起眉尖,睫毛輕顫。可是,銀瞳是誰?他在喊誰?
“唔……”睜開眼睛,她眸子蘊著淺淺的煙,入眼的是一片雪白,不同的顏色是一彎七彩的角,嘶啞的聲音問出:“你,你是誰?”
“銀瞳。”那一大片雪白慢慢接近她,溫暖的陽光也被它遮住,“銀瞳,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