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中旬。

絎州的氣溫正處於向上爬的最初階段。

下午兩三點,原本一內氣溫最高的時刻,隨著聚集在城市上空的陰雲,一場滂沱的大雨陡然傾瀉而下,而後泛起絲絲涼意。

絎州二中。

陳平安在教室內挨著窗戶坐下,雙手前伸擺在桌上,雙腿自然地垂下,平靜地望著窗外狂泄不止的大雨,猶如雕塑一般的身影紋絲不動。

在暴雨地衝刷下,教學樓外的樹木似不堪重負地發出沙沙作響聲,樹葉蹁躚而下,似帶動了陳平安的心神,呼吸著周圍的空氣,他的眼神逐漸朦朧……

陳平安依然記得,上一次他來絎州的時候,還是在一百年前,那時也是下著暴雨,濕潤的空氣中夾帶著絲絲腐爛與惡臭的腥氣。

一百年前的國家,正處於北洋軍閥的亂世下,各方軍閥占山為王,沒有較大的兼並戰,但打鬧是避免不了的。沿海的絎州猶是如此,這裏是最早遭受侵略的地方之一。

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些老百姓,大街巷遍地行乞之人,冬他們裹著塞滿被曬幹草根的大棉襖,夏裸露出來的身體,能清楚的看見其骨架。

他們討飯之難,早已到了要見血的地步,帶著磚塊守在門戶家門口,但凡有人出來,立馬抄起磚塊往自己的頭上砸,一定要流著血去乞討!

這非現代的影視。

那時文人穿著華麗,談笑鴻儒,女子還能在軒榭廊坊內彈琴作畫的場麵。

百年過去,當陳平安再次來到絎州,不曾走出深山的他,麵對眼前如林木般密集的高樓大夏,他的心中無異於是訝然的。

就與百年前來到絎州一樣,與十八世紀的清朝百姓生活相比,後者處於嘉慶帝的統治下,雖然是清朝由盛轉衰的時期,但還不至於出現哀鴻遍野的現象,可是前者做到了。

陳平安是去年來到這的,本著變賣個玩意弄點錢,在熱鬧的街道買個院子,從此過上人類的鹹魚生活。

出乎他意料的是人類的發展速度,現在的世界與百年前相比,形同兩個毫無關聯的世界,這打破了陳平安最初的想法。

百年流走,它流逝的是時間與生命,相反,也能帶來社會的進步。

技術與文化。

陳平安在曆史長河中活了太久,他自詡不需要學習什麼,不同的是這次的出世,發現世界改變了許多。

科技是一方麵。

在文化上,傳統與現代也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社會文化對於人們的社會存在來是具有本體論意義的,從社會發展機製上看,人們的生活活動也是基於一定文化價值觀引導下。

因此,想徹底融入人類生活的陳平安萌生了上學學習的想法。

然後他實踐了。

大學無疑是汲取知識的聖地,奈何無權無勢的他上不了大學,盡管陳平安有自己的法子能夠去上,但還是覺得繁瑣而不了了之。

從高三開始也挺不錯。

到了今年已經是高三的第二個學期,離高考的時間還有兩個月不到。

“滴……滴……”

雨停了。

窗外的大樹上,水珠在嘀嗒嘀嗒地跳動,聲音很細微,非冰雹砸落,無法想象文人墨客是如何寫出雨滴聲能與樂章產生關係的。

陳平安突然覺得教室有點悶。

“平安……平安。”

“陳平安,你你的名字為什麼會取得這麼俗呢?”

陳平安看向左側,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正在看著他,這是他的同桌,叫李後。

有顏有才,還有著其她女孩紙羨慕的身材,能達到AGN文化裏的萌屬性。

陳平安沒有理會她,轉回頭去。

李後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問了,知道陳平安不會回答,因此並不懊惱他對自己的態度,自顧地捧起手機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