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然頂著一頭汗從超市的倉庫裏跑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她爸劉金貴站在馬路對麵的樹蔭下,靠著出租車不耐煩地抽著煙,他腳邊已經散著好幾個煙頭了,看來他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顧昕然心裏惴惴的,她爸的耐心一向不好,平常在家裏她稍晚一點出聲都會被他罵,今天讓他等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要怎麼發脾氣。
她今天被老板叫去倉庫理貨,c城每年快要入秋的時候,天氣就格外悶熱,人站著不動都感覺身上一層層地出汗,她在那陰暗『潮』濕的倉庫裏待了一個早上,感覺自己就像是蒸了了一回桑拿似的,全身上下都在流汗,被外麵的風一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劉金貴看到她跑過來,扔掉了嘴裏抽了一半的煙,一邊拿腳踩煙頭,一邊道:“上車。”
顧昕然有些猶豫地看著他,“爸……咱們……咱們要去哪?”
劉金貴一邊開車門一邊看了她一眼,粗黑的眉『毛』皺在一起,嘴唇緊抿,眼角不自覺地跳動著,那是他要發脾氣的前兆,每次他『露』出這種表情,顧昕然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了,當即嚇得不敢再說話,小跑著打開另一邊的車門,規規矩矩地坐上車。
劉金貴低低地罵了一聲,坐上車後用力甩上車門,又把顧昕然嚇得一抖。
出租車箭一般地衝出去,顧昕然緊緊地抓著車門,她對劉金貴的這輛出租車有著深重的陰影,她長到現在,一共坐過三次,每一次都是被劉金貴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丟棄,而且丟的地方也是一次比一次遠,雖然最後她都靠自己一步一步找了回去,心裏的陰影卻是怎麼也消散不了的。
顧昕然對這個男人很畏懼,每次在村子裏碰到,都能感覺到他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就像一層滑膩的網一般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這回,她又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她爸看她的時候,也永遠是一種厭惡的神情,尤其是在她五歲那年,她媽生了個兒子以後,劉金貴就對她越看越不順眼了,一不順心就非打即罵。
顧昕然覺得胸口悶悶得有些不舒服,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瞬間又白了一層。
劉金貴開著車熟練地穿過c城的大街小巷,帶著顧昕然到了市中心,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就吩咐她下車。
那秦姐是什麼人啊,一聽就知道這裏麵不簡單,“嗬,那大少爺是出了什麼事兒啊,至於連個城裏老婆都娶不到,得到鄉下買丫頭?”
顧昕然跟在他身後往一幢看起來十分高級的大廈裏走,她活了十八年,還從沒來過這種地方,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被劉金貴帶到這裏來,怕劉金貴生氣,她也不敢問,但她心裏卻始終有些不安。
這地方看起來就是給有錢人消費的地方,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恐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來這種地方買東西的,而且別說劉金貴隻是個窮出租車司機,就算他是個百萬富翁,怕是也不會給她買東西。
顧昕然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劉金貴的親生女兒,她從記事起,聽得最多的就是附近的小孩指著她嘲笑她是“撿來貨”。
她爸看她的時候,也永遠是一種厭惡的神情,尤其是在她五歲那年,她媽生了個兒子以後,劉金貴就對她越看越不順眼了,一不順心就非打即罵。
兩人順著樓梯走到了地下一層,這裏麵是一個批發市場,專門給那些做小本生意的商家批發服裝的地方。
劉金貴好像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帶著顧昕然直接往裏麵走,最後領著她走到一個掛著許多紅紅綠綠的連衣裙的店鋪門口,對著裏麵正在坐著玩手機的女人叫道:“秦姐,出來做生意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