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汪哲還是一個活在家人庇佑下的任性少年。

不愛上學,不願與人交流,對生活中的一切都自以為是的理想化,唯一的成就就是幾本半死不活的小說

“我出去了。”

簡單和家裏人說了一聲,汪哲就背著他的包出門了,一邊把藍牙連上,聽著老薛這個神經病的走心情歌,一邊想著怎麼解決下一章的人物出場問題。

人物出場不能太突兀,要自然一些,還要有環境描寫雨就不錯。

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遠處的地麵泛起了一道漣漪,隨著汪哲邁過,又消失的無隱無蹤。

“這是哪?”

隨著那道漣漪的消失,汪哲仿佛做了一場奇異的夢,上一秒還走在路上,下一秒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而且他四處打量,發現根本不認識這個公園。

更重要的是,他家附近根本沒有公園。

耳機裏不時傳出老薛的深情演唱,但汪哲已經沒有心情聽了,他呆滯的取下耳機。

是做夢嗎?

這樣的想法連他自己都不信,平日裏他做夢時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夢,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現在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可以看到不遠處紅色的花瓣在顫動,可以看到生鏽的單杠佇立在風中,而且還能懷疑這是在做夢,那也就是說

這不是夢!

仿佛想起了什麼,汪哲快速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打開一看,臉色一下變的煞白。

狀態欄裏除了藍牙顯示正在連接的樣子外,其他的一切,無論是數據流量甚至是信號,全部都沒有。

他清楚的記得他昨天剛交了一百的話費,就算是移動想錢想瘋了,也不會這麼折騰吧。

更何況,在這個電梯都有信號的年代,除了山區,什麼地方會沒有信號。

長年寫穿越題材的他,心中瞬間有了一個猜測。

他也許穿越了。

和他筆下的無數主角一樣,穿越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心情根本沒有他筆下主角穿越之後的那種興奮喜悅,現在他才知道,他以前寫的所謂小說,到底有多假

“樊姐你看,那邊那個人怎麼了?”

不遠處,走來兩個女人,分別是樊勝美和關雎爾,她們剛下班坐地鐵回來,路過公園,就看到汪哲一個人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小塊的地麵。

“不知道,關關你就別管閑事了,你不是還有一堆工作嗎?”

“可是樊姐,我看他好像不太對勁,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好吧。”

樊勝美其實也看出來汪哲的神色有些不對,她是個熱心腸的人,雖然這些年一直被上海的冷漠所傷害,但說到底還是善良的。

“小同學,你怎麼了?”關雎爾推了推眼鏡,輕聲問道。

“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幫我?

對!幫我。

“今天是幾號?這裏是哪裏!”

汪哲豁然抬頭,嚇了關雎爾一跳,但看著汪哲眼中那一絲希冀,她不由心軟了。

“今天是6月20號,這裏是上海歡樂頌小區裏的公園。”

“六月二十號上海歡樂頌小區。”

汪哲眼中的希冀一點點消失,他確信了,他的確是穿越了,他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家人了。

“我出去了。”

“什麼?”關雎爾一怔。

“這是我對家人說的最後一句話。”汪哲捏緊了拳頭,痛苦的把頭埋在膝蓋間。

“看來他的家人出事了。”樊勝美低聲對關雎爾說。

“他好可憐。”

“可憐我們哪有資格可憐別人,走吧關關。”

“好,樊姐。”

關雎爾看著汪哲,在他身邊放了一塊糖,留下了一句話。

“你的父母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說完,她就和樊勝美走了,在上海這個偌大的城市裏,很多人見一次,也許就是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