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老師像連珠炮一樣著,師長的拳拳關懷之心子彈一般射過來,弄得尹承一狼狽不堪,逃也似的應和著,腳下一滑,溜之大吉。
“對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扳住門框,回身笑道,“老師,您……今晚有安排嗎?”
“幹嘛?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太歲沒好氣地擺擺手,“別做夢,知道我多大了嗎?都老阿姨了,和你這個鮮肉一起跳舞你也不嫌寒顫。”
“我真就不明白了,您看著和我們差不多大啊。”尹承一困惑道,“而且您是心理老師,我記得做心理老師是要考證的吧?我看您這個相貌甚至連十八周歲都沒到,真的能把準考證發給您嗎……”
太歲老師搖搖頭,係在辮子上的鈴鐺哐啷作響,“那不用你操心,總之別想鑽空子,我已經有舞伴了。”
“您的舞伴沒嫌棄您是個阿姨嗎?”
“臭子,你誰是老阿姨?!誰是?”太歲忽然像個神經質一樣暴跳起來,臉被氣的通紅,一麵嬌嗔道,“我年輕著呢,不準我是老阿姨!”
“不是,剛才您自己……”
“閉嘴,臭子!那隻能我自己!”太歲抄起桌上的一隻鋼筆,隨即猶豫了一下,又把鋼筆放下,換成稍微軟一點的橡皮,朝尹承一擲過去,“別廢話了,立馬給我找女舞伴,立刻!”
“是,是是是是是!”
尹承一狼狽拉開門,逃出了心理輔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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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明豔。氣正好。
尹承一雙手揣兜,在教學樓四樓的回廊上慢慢踱步,從窗戶的位置向遠處眺視,可以清楚看見巨蛋形狀的體育中心和古典風情濃鬱的圖書館。
偌大的教學樓裏靜悄悄的,這座學院裏的學生本就不多,今晚上又有晚會,老師們(其實都是布朗教授的投影)自然是早早宣布下課,讓大家會宿舍捯飭去了。當然也沒有強製要求,你願意穿西服來就穿西服,你願意穿襯衫來就穿襯衫,你願意穿背心就……隻要你自己喜歡,也行。
不過在這寒冬臘月就穿條背心,可能腦子多多少少也有點兒毛病。
尹承一的嘴角微微上揚,陽光像浮金一樣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大蟲在心聲中問道,“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笑點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太棒了。”尹承一搖搖頭,猛地吸了口氣,“還好當初進了安塔列斯。”
“在虛宮裏快要淹死的時候你不是這麼的。”
“人是會變得嘛,這是你的名言。”尹承一笑嘻嘻地道,“這裏的人、事,還有上課內容……我都很喜歡。”
“有多喜歡?”
“如果把現在的校園生活比作香饃饃,以前的學校生活就像……餿掉的熱幹麵吧,又餿又冷,而且鹽放多了,齁鹹齁鹹的。”
“你的比喻真是一如既往的準確且又奇妙。”大蟲冷笑兩聲,“不過這個比喻的內核我聽懂了:過了幾好日子之後,你又開始覺得自己在這裏混的如魚得水,當初選擇進安塔列斯真是穩賺不賠,是不是?”
“到底是個死鬼啊……經不起誘惑的。”他眯起獸瞳,繼續堅定不移地輸出嘲諷,“被那個老女人稍微甜言蜜語哄兩句就繳械了?就轉變立場了?哼……”
“哦?聽起來……你好像削微知道點太歲老師的底細啊。”尹承一奇道。
“什麼叫‘削微’?看不起我嗎?”大蟲冷笑道,“瞧不起我啊?從太古年間一路活到現在,怎麼我也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人物,區區一個老女人……她的底我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她到底幾歲了?”尹承一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嘛……本來當笑話和你講講也不是不行。但我現在發現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沒我想的那麼強,還是不了吧,我怕你聽到之後,心裏那點略帶旖旎的白日夢徹底破碎掉。”
他越是這麼,尹承一越是好奇。
都女大三抱金磚,他想知道要是有誰能娶了太歲老師,算不算直接抱了顆鑽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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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此時,他看到走廊盡頭的另一間教室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背影從中緩步踱出。
“老王!”他大聲呼喊著,一邊興奮地朝他招手。
王承乾轉過身,那一瞬間尹承一覺得他好像很疲憊,累得甚至脊背都有些彎了。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王承乾也難得地笑了笑,衝他揮揮手。
不知是不是錯覺,尹承一總感覺這揮手有氣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