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是不是該離開了?離開……要到哪裏?
其實,原本這裏就不屬於她,是她強行要的,是她倒行逆施,才出現了這麼多原本不該出現的事情。
那……還要如何?
林如茵再次接到的電話是馮嘯遠。
馮嘯遠在電話裏小心翼翼地說:“如茵……你什麼時候回咱家,我去接你好嗎?”
林如茵的心,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悲哀,是高興還是愉悅,她其實早已經沒有心情了,也不知道說什麼。愣了片刻,她問馮嘯遠:“你今天去上班了嗎?”
馮嘯遠說道:“沒有,我不想去上班了,已經去請了幾天假,過幾天在說。不過是一個借口,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去處理一下,不去上班了。”
林如茵聽得出,馮嘯遠雖然說的很輕鬆,很為什麼,但是,事實上不是這樣,他的家裏一定也發生了不小的地震吧?他已經坐到了那個位置,說不要就不要……有那麼簡單?
林如茵不想再說什麼,隻是簡單地問他:“你既然不去上班了,那你在家裏做什麼?”
馮嘯遠笑道:“我不是休息媽,還做什麼?如果你喜歡,我帶你去玩,你願意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林如茵的心突然一動,說道:“我還想去我們那天去的那個地方,你帶我去嗎?”
馮嘯遠知道林如茵指的是哪裏,那個地方挺好的,其實他也好喜歡,又聽林如茵說要他帶她去,心裏好不高興。隻要和她在一起,隻要是她想要去的地方,他都願意去,更何況是那個地方?馮嘯遠痛快地說:“當然了,你想去我就帶你去,你說,你哪一天去,什麼時候去?”
林如茵沉吟一下,說道:“要不明天我們就去,好吧?”
馮嘯遠說道:“好,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就這樣,林如茵再一次到了佛前。
跪倒在佛前,林如茵還沒有開口,佛就開口了:“你來了。”
林如茵說道:“來了,也該去了。”
……
走出去,突然看到馮嘯遠還在等候,林如茵還是驚了一下。她不記得她用了多少時間,她忘了外邊還有等候她的人,她的心又是湧起漣漪,不該有的漣漪。她已經找到了她停留的地方,卻沒有料到外邊還有人為她,等候,她輕歎:身有情才有礙。執著無用亦是執著,隻有絕了。
絕……才是慈悲,她突然明白。
“嘯遠,我們又一次來這裏,也算是故地重遊了。今天比較早,既然來了,我們不妨在這附近走走?”林如茵提議。
這實在不是一個遊玩的好時機,如果是繁花茂盛的春季,才是最好的踏青遊玩好時機,這冬天……可是她想他也不忍違拗,果然馮嘯遠笑道:“好。”他笑著陪她。
其實,忍就是縱容,縱容就有禍患,可惜馮嘯遠不懂,他不知道有時候對他人的忍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也許是佛的境地,馮嘯遠不知道說什麼,隻是默默地跟隨著林如茵。雖然這附近不乏香客遊人踏出的路徑,但時節不同,走到山崖的頂端還是頗費了些力氣。
站在山頂俯覽殿宇,平和寧靜,肅穆莊嚴。
林如茵突然想到,她要在此清修度過餘下時光不太可能了,因為馮嘯遠不會罷休,他還有情,他的情不許她這樣。
當初就不該讓馮嘯遠來的,結果是她讓他來了。林如茵歎息,不用說,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約束自己,還想要控製別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還有袁曼成……如果知道她在這裏,不也是三番五次找上來嗎?就算她不見,可她清靜了旁人呢?或許因為她帶累旁人永無安寧。還有楊烈濤,那個她一直就錯誤排斥在外的人,她是想過不打擾他平靜的生活的,而他知道她是這種結果的話,會安心過他平靜的日子嗎?
誰,誰,誰……你,我,他……
看來捷徑是走不得的,多餘的永遠是多餘,她本不該……
山崖下是一潭盈盈的碧水,也許是因為水深而沒有結冰。林如茵的心猛然一動,仿佛開悟。
——也隻有深才藏得住,林如茵笑笑,她還是明白了……
“來即是去。”
“絕處才是有情。”
那邊才是歸處,她知道。
突然她的身體向下飄去,向那潭碧水飄去,如一朵盛夏盛放的蓮,亭亭嫋嫋,繁華至極。
一切都來不及,馮嘯遠驚愕,他看到一朵奇異的花,驚豔十足,流光溢彩,飄飄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