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之前的夜最暗。
山路兩旁,雜草叢生。大地已經沉睡,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除了偶然一兩聲蟲叫鳥鳴,四下都是寂靜無聲。
夜,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際。夜霧襲來,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山腰處,很突兀的建著一棟房子,房子很大,建築的很堂皇。
無論是誰想建一棟這樣的房子,他都一定很有錢。
但實際上,房子雖大,卻已破爛的有些不成樣子。
房子離市區很遠,很偏僻。附近簡直可是荒無人煙。距離這房子最近的地方,就是墳場。
無論是誰的房子旁邊有片墳場,別人都要覺得它的主人絕不會是個光明正大的人,光明正大的人絕不會住在這種地方。
房子已經沒有了大門,馬車就直接跑進了院子。那口很大、很新的箱子就放在車廂裏。
“歐陽兄弟”幾個人押鏢的消息能知道的人並不多,敢動手劫鏢的人更少,而知道他們押送的是什麼的人似乎就刀一個。
很多人都猜箱子裏裝的是不可估價的奇珍異寶,是下無雙的武學秘籍,是無人可擋的神兵利器。不管是什麼,總會在江湖裏引起一場不的紛爭。
但妙的是,箱子裏並沒有這些東西,箱子裏是一個女人,一個完全赤裸的女人!
更妙的是,這個女人刀還恰巧認識。
刀的頭已經開始疼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再打開那口箱子,不知道該對她什麼樣的話。
很多麻煩都是從女人身上來的,但男人就偏偏喜歡這種麻煩。
刀歎了口氣,翻身下馬,把那口箱子雙手抬起。
他的輕功本來不錯,輕功不錯的人走起路來一定不會太難看。但那口箱子實在太大,他現在就像是一隻鴨子,左右不停的晃著,看起來又蠢又笨。以前他就算打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做這麼蠢,這麼笨的事。但他現在又偏偏正在做。
他就這樣晃著將箱子抬進了屋裏。
“你可以出來了,旁邊有衣服,你也不妨先穿上。”刀對著箱子。
箱子沒有動,過了許久才傳來一聲比蚊子還細的聲音:“你……你放進來。”
“放進來?放什麼?”
“衣服。”
“你能在箱子裏穿衣服?”刀的嘴張的老大,他甚至有點想把箱子打開,看看她到底是怎麼穿的。
又過了半晌,箱子裏才傳來一個字,“能。”
刀隻好把箱子打開一條縫,將那幾件衣服放進去。
他看著那口箱子,聽著裏麵的聲音,不由得搖了搖頭,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你想要一個女人老實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脫光她的衣服。
終於,箱子裏的聲音漸漸停了。“我……我穿好了。”
“既然你穿好了為什麼不出來?”
“我……我自己打不開。”
刀這才想到,既然沒有人知道箱子裏是一個人,那麼就絕不會有人給她吃的。一個人若是幾沒吃東西,就算有再大的力氣隻怕也使不出了。
“你既然有力氣穿衣服,為什麼沒力氣開箱子?”刀覺得,要想在箱子裏穿衣服,實在比抬箱子還費力的多。
箱子裏的人又不話了。
這本就是兩件沒法比較的事。
所以刀隻好把箱子打開。
她從箱子裏走出來,看起來的確已虛弱的要命,甚至連走路都有些不太穩了。
她身上穿的並不是女人的衣服,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件衣服,袖口帶著兩個補丁,褲子長的不像樣子。但這已是刀能找到的最好的衣服。
衣服穿的有些七扭八歪,能在箱子裏穿上衣服已經實在有點難為她了。但刀看著她穿的七扭八歪的衣服,不由得有些想笑。當看到她別扭的樣子和漲紅的臉時,他就更想笑了。
但她的臉卻紅的幾乎要哭出來。
以前她做夢也沒想過她會穿這麼難看的衣服,做這麼難堪的事。
“看來蘇姑娘並不喜歡我這件衣服。”刀笑著看著她道。
“你……這件衣服你穿過?”
“當然。不過沒穿過幾次,畢竟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
她又不話了,她的臉紅的要滴出血來。
她的頭有點發暈,想找個地方坐下,但她向四周看了一遍才發現,這間屋子雖大,但東西卻很少,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櫃子,沒有床,簡直什麼都沒有。
屋子裏唯一有的是一個破爛不堪的草墊和上麵幾件更破的衣服。
她隻好坐在那口箱子上。“你認識我?”她問刀。
“有誰會不認識蘇老先生的掌上明珠、江南才女蘇妙依蘇姐呢?”刀的很隨意,那些名頭他本也就是聽人的。
“但我並不認識你……”
“認識我的人本來就不多。”刀完,就走了出去。
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蘇妙依聽著,卻總覺得有幾分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