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實就在那冰冷的車裏,一直呆著,足足坐了近四個小時。
他的雙眼猩紅,死死地盯著酒店門口,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手腳麻木,內心一片冰涼。幾個小時以後,白雪完全覆蓋住了車身,幾乎看不到車子的顏色,遠處,絢爛的煙花照亮了半邊天,不時有人群經過車旁,帶著節日的喜悅。
沈雪出來了。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男人,那個有著高鼻梁大眼睛,滿臉絡腮胡的美國男人。嚴實認得,他是沈雪的上司。
她經常在自己麵前提起過,說此人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地有名氣,如何如何地照顧自己,如何如何在工作上給過不少幫助。
每次說起,都是滿臉崇拜。
“嚴實哥哥,老師說了,以我的實力,肯定能大紅大紫的,將來我還要走向世界。”
每次聽沈雪這樣說起,嚴實都無言以對,在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裏,真正的幸福就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而已,不需要那麼多枷鎖、那麼多功名利祿。
哪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一點,倒是和莫小北不謀而同了。
“小雪,我是聽說了,你這老師口碑可不太好,你可要注意一點。”
沈雪露出不屑的表情,說他吃幹醋,有本事你也做出他那樣的成就出來,讓我刮目相看?
“這你就不懂了,能得到老師的提拔和推薦,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嚴實確實不懂,或許在他的世界裏,也不需要懂這些。
很多時候,沈雪都說嚴實單純得像個孩子。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些。
看著兩人勾肩搭背地出來,互相道別。
在沈雪的車前,男人還忍不住熱吻了她,雙手不安分地把沈雪整個身子都又摸了一遍,這才放她離開。遠遠地,能聽到沈雪放蕩的嬌笑聲和甜膩死人的撒嬌。
聲聲刺耳!
時間是淩晨2點,聖誕夜,這個城市依然喧嘩熱鬧,處在亢奮之中。
沈雪上車,看到了幾十個嚴實的未接電話,把手機甩到一邊,本想就此略過,最後想了想,還是回撥了過去。
“對不起,手機落車上了,沒帶身邊,才看到電話,你有什麼事嗎?打這麼多電話。”
沈雪的語氣平淡,還帶著絲絲疲倦,好像迫切的想結束這通電話。
“沒事,就是打電話問問,你現在在哪呢?”嚴實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幾近哽咽,他努力克製著,他多麼希望,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透著白雪皚皚的車窗,他能看到沈雪的側臉,來不及補妝的臉上,有一份倦怠,慵懶而疲憊,臉上還有激情過後來不及褪去的紅潮。
這是嚴實曾熟悉的樣子,這樣的她,曾讓自己深深迷戀過。
“我剛從辦公室出來,加班到現在。”沈雪打著哈欠,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再次結束談話了。
“嚴實哥哥,好困啊,我要回去睡覺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嗎?”
多麼牽強和漏洞百出的理由啊,嚴實笑了,笑得千瘡百孔。
“哦,加班,我知道了。”
嚴實的心一點點滲出水來,哦,不,不是水,是帶著腥味般的鮮血,噴湧而出,是啊,他的心在滴血。